第十章 武泰元年（公元528年）－冬[第3頁/共3頁]

四下望去，儘是如許的殘肢斷臂，儘是如許枉死的生命。

卻在南歸前的最後一天，死在了黃河北岸。

他臉上粉飾不住的憂色，彷彿一道紅光從心頭竄上來，直躥到臉上，映得臉也紅紅的。

那隻手軟軟重重像一條死爛的蛇癱在我手中。像他一樣，再也不動了。

同我懷著一樣的表情。

然後他說：“以是不能把女人帶到疆場上。”

如輓歌。

直到這天下午，宇文泰俄然返來，翻開小帳的門簾就說：“成了！”

我在騙他，神采必然虛假丟臉，假得他底子不信。他張著嘴，用力說：“我……想回建康……”

說著，他吃力抬起一隻手。那手上感染著還未凝固的血，似是力量耗儘，連顫抖都是微小的。

七千人對百萬雄師。我曉得這場戰役將永存史冊，我曉得，爾朱榮，陳慶之，都將永存史冊。但是誰來安撫散落在這裡的，這些一眼望不到邊的哀泣的靈魂？！

天上飄下雪來。大片大片，突如其來。如柳絮，如碎玉。慘白的，要倉促袒護這慘烈的大地。六合渾沌了。

我是有多久冇聽人提到“建康”這個詞了。淚水頃刻澎湃。

看著我。

甚麼成了？

我推開宇文泰的手，在他身邊蹲下來。

宇文泰幾步跨到我麵前，大笑著說：“莫離，你聽到冇有？你的郎君贏了！”

但是他的腳下，又有多少不甘瞑目標白骨？！

歸去見父母，見妻兒，見戀人。

洛陽，神都洛陽，昔日繁華的帝都，滿城牡丹花開，先祖們世代餬口的處所。祖父魂牽夢繞念念不忘，卻從冇有親目睹過――我要去洛陽了。

不久前還是個會說會笑的人，現在已成了一堆不著名的血肉。

今後這世上，再也冇有這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