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明皇帝二年（公元558年）-春[第1頁/共5頁]

“宇文泰疇前有句話說得對，站在頂端，除了無邊的孤傲，甚麼都冇有。”

紛飛的大雪，偌大的宮城彷彿一小我都冇有。空曠得如灰塵亂舞的洪荒天下。

他低下眼來看我，目光冷峻，不見一絲情感，半晌，悄悄開口反問：“你敢？”

他已經將近半百，鬚髮皆隱現花色。這些年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如許一小我站在我麵前，隻覺危急重重，驚心動魄。

伽羅走到我身邊，亦舉目瞭望。茫茫白雪中，哪有紅牆碧瓦，金碧光輝。

這天下已經變了。宇文泰和如願存亡廝殺拚儘儘力的天下已經充滿著詭計和慾望。每天都有哀痛的事情產生，而雲陽宮裡，那聆音苑外的銅鎖已經生鏽了。

獨孤氏顯赫一時，卻一夜顛覆。妻妾和諸子俱被放逐蜀地，男人放逐，女眷為奴。毓兒為了金羅，曾想****將他們召回長安，卻被宇文護所阻。而後他們在蜀地更是被人淩辱，無處申述。

我望著內裡的宮城，冇有答覆。她亦冇有詰問。

還未待她答覆，我又說：“人說洛陽花似錦，銅駝陌上集少年。”

伽羅側過臉來看我：“那是哪一年？是前朝孝武帝還在洛陽的時候？”

他的老謀深算的眼中閃出妒恨的光：“這些年我日日不得安寢！我幾近發瘋，而這狂亂我卻無處可說！”

我伸手悄悄清算著她散落在枕邊的頭髮。內心又憐又痛。這儘是詭計和爭鬥的宮廷裡，本來該是我們兩個女人相依為命。但是自從如願去後，我再也冇有見到過她。

“家家……”她悄悄喚我。

他身後，妻兒俱放逐蜀地。這孩子還能呈現在這裡，應是當時已經出嫁。

“可有你母親和兄長們的動靜？”

我轉過甚。

金羅聽了，沉沉歎了口氣，又似不甘心，詰問：“他們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

她目望遠方，歎了口氣，輕聲說：“我傳聞，先父是因為太後才被太祖天子記恨，留下一道密詔，趕儘撲滅。”

啊，顛三倒四，我竟胡塗了。

我未能見他最後一麵。他身後葬於封地，我亦從未去過他的陵墓。

史元華的預言成為了血淋淋的實際。覺兒死時剛滿十六歲。

“太後。”身後響起一個年青女孩的聲音。

我安靜地看著她，她的眼中滿滿的滿是絕望。我安靜地握住她的手，說：“你是我的孩子。”

我回過甚，見到宇文護站在身後。

這是哪一年了？

毫無防備地，伽羅問：“您喜好洛陽是因為先父嗎？”

伽羅還是看著內裡飄飛的雪，冷靜無語。

屋外的大雪紛繁揚揚漫天飛舞，地上鋪著厚厚的銀色毯子，印上萍蹤，又很快填平。簌簌的下雪聲仿若音韻。

這是幾分他的風骨。

她悄悄展開眼，看到我，冷靜看著，俄然湧出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