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恭帝四年(公元557年)-春[第4頁/共4頁]
當天早晨,覺兒單獨來見我。
我的心一抖,手中的茶盞亦跟著一顫,些許茶湯傾瀉出來,濺在麵前的鋪席上。
早夏中午的日頭已有些暴虐。直直地照下來,我感覺鼻尖沁出了精密的汗珠。被封住了來路,我該如何辦?
賀樓齊?他如何來了?是如願讓他來的?
他兵馬平生了。未馬革裹屍,卻畢竟要喪命在朝堂的權力鬥爭之下嗎?
第一次伶仃的會晤,他就問起如此鋒利的題目。現在朝政都把持在宇文護的手中,覺兒並冇有實權。再想到史元華的警告,令我對他的來意多了幾分警悟,便淺笑說:“太傅談笑了。我一個婦道人家,又整天獨居在這雲陽宮,又如何會曉得朝堂中的事情。”
“覺兒?!”我非常震驚,不由得緊緊握住拳頭。長長的指甲幾近要掐到肉裡。
自從覺兒一意要握住至高的權力,就已經將本身置於了這類傷害當中!
“薩保!”
覺兒在我麵前端坐,正色問我:“母親,現在孩兒已是天王。明日一早孩兒便要正式移居皇宮,今後便不能每天見到母親了。現在真正的權力都在薩保大兄手中。他說待孩兒成年以後便歸政於我。母親可有甚麼要叮囑孩兒的?”
覺兒點點頭:“孩兒明白。”
又過了旬日,覺兒正式下詔,即天子位。追認宇文泰為太祖文天子。
趙貴若得了我的手諭,就算他肅除了宇文護又如何?不過期朝堂上的下一個執盟主者。宇文泰當年對拓跋氏做的,現在都回到了他兒子頭上。
他身著玄色刺金的上領袍,雙手負在身後。鬚髮劃一,目光炯然。人到中年,恰是大權在握,如日中天之勢,和疇前天然大不不異。連看我的眼神亦大有竄改。
一個月後的一天,我正在佛堂裡為宇文泰焚香,侍女俄然倉促而來,在門外輕聲說:“太後,內裡有個名叫賀樓齊的人求見。”
他促狹一笑,搓了搓雙手,隨即挺了挺因年事漸長而有些佝僂的腰背,說:“太後獨居長安以外,不知是否有留意過朝政之事。”
他不明白,手握大權號令天下的感受太令人沉醉。到手了,誰願等閒放開?
宇文護往前垮了一步。
我抬高了聲音,說:“寵遇那些跟著你父親出世入死的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