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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物,莫荏弱於水,但是大不成極,深不成測,修極於無窮,遠淪於無涯,息耗減益,通於不訾。上天則為雨露,下地則為津潤;萬物弗得不生,百事不得不成。大包群生,而無好憎;澤及蚑蟯,而不求報;富贍天下而不既,德施百姓而不費;行而不成得窮極也,微而不成得掌控也。擊之無創,刺之不傷,斬之不竭,焚之不然,淖溺流遁,錯繆相紛,而不成靡散。利貫金石,強濟天下。動溶無形之域,而遨遊忽區之上;邅回川穀之間,而滔騰大荒之野。不足不敷,與六合取與,授萬物而無所前後。是故無所私而無所公,靡濫振盪,與六合鴻洞;無所左而無所右,蟠委錯紾,與萬物始終。是謂至德。夫水以是能成其至德於天下者,以其淖溺光滑也。故老聃之言曰:“天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出於無有,入於無間。吾是以知有為之無益
故得道者誌弱而事強,心虛而該當。所謂誌弱而事強者,柔毳溫馨,藏於不敢,行於不能,恬然無慮,動不失時,與萬物回周扭轉,不為先唱,感而應之。是故貴者必以賤為號,而高者必以下為基。托小以包大,在中以製外,行柔而剛,用弱而強,轉化推移,得一之道,而以少正多。所謂其事強者,遭變應卒,排患扌乾難,力無不堪,敵無不淩,應化揆時,莫能害之。是故欲剛者,必以柔守之;欲強者,必以弱保之。積於柔則剛,積於弱則強;觀其所積,以知禍福之鄉。強勝不若己者,至於若己者而同;柔勝出於己者,其力不成量。故兵強則滅,木強則折,革固則裂,齒堅於舌而先之敝。是故荏弱者,生之乾也;而固執者,死之徒也。先唱者,窮之路也;後動者,達之原也。
何故知其然也?凡人中壽七十歲,但是趨舍指湊,日以月悔也,乃至於死。故蘧伯玉年五十,而有四十九年非。何者?先者難為知,而後者易為攻也。先者上高,則後者攀之;先者逾下,則後者蹶之;先者隤陷,則後者以謀;先者敗績,則後者違之。由此觀之,先者則後者之弓矢質的也。猶錞之與刃,刃犯難而錞無患者,何也?以其托於後位也。此俗世庸民之所公見也,而賢知者弗能避也。所謂後者,非謂其底滯而不發,固結而不流,貴其周於數而合於時也。夫執事理以耦變,先亦製後,後亦製先。是何則?不失其以是製人,人不能製也。時之反側,間不容息,先之則過分,後之則不逮。夫日回而月周,時不與人遊。故賢人不貴尺之璧,而重寸之陰,時可貴而易失也。禹之趨時也,履遺而弗取,冠掛而弗顧,非爭其先也,而爭其得時也。是故賢人守清道而抱雌節,因循應變,常後而不先。荏弱以靜,舒安以定,攻大磨堅,莫能與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