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第1頁/共4頁]

殷染將一盅熱茶送入父親手中，淡淡道：“父親也是為阿姊來乞助的麼？”

昭信君抬開端，道：“你問。”

“哐”地一聲，不輕不重，是殷止敬麵無神采地將茶盅放回結案幾上。昭信君卻顯見得向來不把本身丈夫放在眼裡，就算在“外人”麵前，也還是不管不顧地說了下去：“阿染，這天下已是陳留王的天下了，你去同他說上一說，他必定聽你的——當初你被關在少陽院，畫兒奉告我，陳留王是領著全部羽林軍去救你啊——”

她往前走到堂屋簷下，喉嚨艱钜地動了動，一道閃電劈落，倏忽間照亮父親滿頭霜雪般的銀髮，和眼角唇畔的衰老細紋。六年了，她冇有想到，父親也是會老的。

“宮裡頭的事情，那裡還講甚麼天、甚麼理？”殷染寡淡地笑了笑，悄悄吹著本身茶碗中的浮沫，“阿姊想做皇後，可淮陽王卻做不整天子，阿姊便將他殺了，也是道理中事。”

“阿染。”她艱钜地、謹慎隧道，“你想聽事理，是不是？我曉得你，你從小就是個講事理的人。阿染，嫡母問你一句，陳留王禦極以後，會如何待我們家，會如何待你？”

昭信君那裡碰到過如許的報酬，一時又是氣惱又是難堪，渾身都在顫栗。殷止敬朝她看了過來，目中儘是輕視之意，倒讓她強撐著把這口氣嚥下了，回身跟從劉垂文指的人去換衣。

大門翻開，段雲琅一言不發地坐著，大風吹過他的衣發，暴露光亮的額頭和沉定的眼。他穿上了意味親藩身份的紫袍玉帶，披了玄黑大氅，發上一頂金冠上嵌著琉璃寶珠。他掠了劉垂文一眼，淡淡道：“我去找鄧質，你帶殷娘子回十六宅。”

她也不曉得，他究竟是不是個心狠的人了。她隻怕他天真。

“夠了！”殷止敬的嗬叱聲不高，但沉穩有力。殷染身子今後靠在了椅背上，有些倦怠似地一手托著腮，眼神沉默地望著站在堂中的昭信君。

殷染笑笑，感覺劉垂文這話過分天真。你家殿下既然都下瞭如許大的決計，怎能夠還會顧及自家兄弟的性命？何況還能以此再拖倒殷畫、連及許家，那就更是一舉數得了。

就像這天要由夏入秋，朝廷上的人，也該換了。

她的父親，敬宗末年的狀元郎，他曾大宴曲江，他曾落款雁塔，他曾白馬輕裘悠遊於平康裡，最後卻隻能在翰林院一個不尷不尬的位置上了此殘生。她凝睇他好久，好久，直到風雨拍擊的酷寒逼得她雙眼出現酸澀，她都不敢再靠近一步，更不敢像小時候那般伸手抱他。

“其一，是裁奪高仲甫麾下龍武全軍的副使。其二，是命淮陽王監國。”劉垂文道，語氣裡有些固執似的，“殿下說這必然是您的主張。”

“阿染！”昭信君許氏的哭聲在雨夜入耳來分外淒愴，“阿染，求你，救救你阿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