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第2頁/共4頁]
殷染抬手拉住了車簾擋著雨水,黑暗中劉垂文的聲音顯得親熱而和藹,像是一個久違的家人——她從未想過她還能有家人。劉垂文說了半天,話鋒一轉,“您且等著,殿下會辦好的,這世上,奴婢還未見過有他拿不下的事情……”他撓了撓頭,“或許隻要您,讓他花了最多的心機吧。”
殷染微微一笑,“我隻說立即安葬七殿下,讓淮陽王監國,再出兵馳援五殿下。”頓了頓,又道,“我當時神魂俱失,那裡能有那麼深的心計,還管到禁軍去。”
鄧質本來確是太上皇的人,隻是下放到潼關日久,本身不免有了些彆的心機;陳留王去了,兩人一拍即合,便定下如是的誹謗計來。奏報請功,都不署陳留王的名字,顯得隻要鄧質占了全功,而火線批示的又是淮陽王——這副景象落在如高仲甫那樣的故意人眼裡,隻會以為是淮陽王和太上皇通同一氣做的功德。
“兩道聖旨?”殷染微微皺眉。
一聲驚雷伴著閃電劈下,大堂上的燭火猛地一蕩,錦布的簾帷窸窣掠過空中和氛圍的聲音與雨水砸落的聲音一同敲擊著人的頭皮,像有無數蟲蛇在青磚地上翻滾齧咬著相互。
她往前走到堂屋簷下,喉嚨艱钜地動了動,一道閃電劈落,倏忽間照亮父親滿頭霜雪般的銀髮,和眼角唇畔的衰老細紋。六年了,她冇有想到,父親也是會老的。
“說來,這一步棋,還是娘子您給幫著埋下的。”隔著車頂,風雨吹打的聲音伴著搖擺不已的小燈,劉垂文抿了抿唇,道,“小天子駕崩那一晚,若不是您當機立斷,讓太上皇連下數道聖旨穩定局麵,後事還不知如何呢。”
六年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倉促間,劉垂文想到了那一早晨……他在禦花圃四周發明她時,她整小我彷彿已遭到了冇頂的重壓,再也不能規複過來的模樣。他低下了頭,輕聲道:“我那會子冇在承香殿裡,厥後殿下同我說,是您讓太上皇在小天子駕崩的時候,同時下了兩道聖旨,是不是?”
“阿染。”她艱钜地、謹慎隧道,“你想聽事理,是不是?我曉得你,你從小就是個講事理的人。阿染,嫡母問你一句,陳留王禦極以後,會如何待我們家,會如何待你?”
“你若能做上皇後,也就罷了;起碼你能保住你父親。”昭信君低聲道,“畫兒是淮陽王的人,淮陽王一黨是必死無疑了;高仲甫逃了,神策軍、內侍省又要血洗一過;國公仙去了,賢妃娘子被困在承香殿,許家的大樹也要倒了;——你感覺陳留王寵你,寵到即便殺了你的百口也必然會保全你,是不是?”
從她入宮到現在,六年,她未曾見過本身的親生父親一麵。
昭信君終究停了口,而後,才漸漸反應過來本身是何其口不擇言,麵上陣青陣白,雙手不斷地絞著衣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