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第2頁/共4頁]
段臻下了朝,屏退車馬,冒雨步行回承香殿去。路上卻遇見了劉嗣貞。
竟當真是在燒紙。
段臻不再言語。他抬眼望向空中飛散的冥錢,雨水打濕了輕浮的紙片,半晌便將它們都釘落在泥濘的地上,像是無數慘白的胡蝶收住了翅膀。高仲甫還在壓抑地叫喚――
“上皇啊,”他輕聲說,“你有七個後代,可真正成了才的,隻要一個。”
“嗬,”他悄悄地笑了一下,“便是亡國的時候了。”
段臻走疇昔,內官們便將那黃羅傘也移到了劉嗣貞的頭頂上。劉嗣貞也不避,隻道:“鄧將軍報,在升道坊抓住了高仲甫,想請上皇去一趟。”
“不,不。”高仲甫搖了點頭,“我是想奉告你,我另有很多……好東西,都被你的好兒子捏在手中了。但我聽聞,你已經再次禪位了,是不是?嗬,世道如此,五郎能殺出一條血路,委實不輕易……”
“你是說,”段臻艱钜隧道,“她――就葬在這裡?你卻不奉告我,你瞞了我這麼多年――”
秋雨淋淋漓漓地澆下來,沿著那盛放冥錢的銅盆彙成了一個小小的水窪。銅盆之前是一片爛掉的木頭,模糊可見是一塊立得歪傾斜斜的牌位。一隻乾枯的手顫巍巍地高傲袖底下一張張抽出冥錢投入火盆,另一隻手護住了它,大雨當中,他彷彿是將全部蒼玄色的身子都覆在了那盆中火苗之上――那火苗很小,不細心瞧幾近瞧不出來,那彷彿隻是一星長遠的灰燼,在這連綴的雨中最後的殘喘罷了。
“你本日殺了我,你的五郎禦極其帝,再不受內朝掣肘,藩鎮亦昂首服從,五郎大權集於一身,治世可期――
段臻抬起手止住了他的話,回身接過了內官手中的傘,本身往前走去。繞過幾座斷碑,便瞧見了高仲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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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段臻慘白了臉,“不會,但是我,我是真的……”
“冇有天子的寺人,甚麼都不是!我曉得會有如許一天,段臻,四十多年,我一向在等著如許一天。”高仲甫慘笑一聲,“可我也隻不過比你先行一步!”
“你約莫也不記得,我是如何答你的了。”高仲甫笑了起來,“我說,我認得的――你的母親,我認得的……”
劉嗣貞躬身道:“是上皇高瞻遠矚。”
段臻溫馨地看著他。他不曉得高仲甫為甚麼要提這麼長遠的事情,他也不在乎。他低頭理了理本身的袖子,耐煩地等著。
段臻擺了擺手,笑道:“朕哪有甚麼高瞻遠矚?朕這輩子,向來冇做過甚麼對的事情。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都被朕攪成了一團糟,朕內心還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