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三章 危塔歌聲[第2頁/共4頁]
日中之時,祖渙之事便已畢,軍令不容輕瀆,若非祖氏族人一再苦勸,大怒之下的祖逖已將祖渙推斬於帳。縱使未斬,也儘卸祖渙軍權,命韓離續掌。暨此,數月以來,祖氏軍權之四成,已入外姓諸將。
“此茶具得自郗公,郗公常言,汝極擅弄茶。現在,大戰方歇,夜難成眠。故而,請汝前來,煮茶一壺,可否?”
……
劉濃所詠之賦乃劉琨平生最為人稱誦之事。
駱隆表情大好,捏著小酒壺,悠哉遊哉的灌著,目光不時的瞟向劉濃,輕笑道:“祖渙一卻,再卻祖納,且留祖約與祖延,二人皆乃無能之輩,屆時,倆人必爭,君當借勢提軍……”言至此處斂口,笑意盎然。
祖逖苦笑:“祖氏後輩,不成掌兵!若領兵於北,恐祖逖長年心血,毀於一旦矣!他日,若瞻簀可指長安,祖氏如不足子,可入得瞻簀之眼,尚望瞻簀……”
待道彆祖逖,劉濃背心微冷,沉默牽過飛雪,悄悄一夾馬腹,頭也不回的拜彆。
祖逖哈哈大笑,把盞一扔,唱道:“人有悲歡聚散,月有陰晴圓缺……”詠著,詠著,提起塔邊長劍,起伏就舞。
“樸!”
塔中有塔,祖逖正坐於其上,朝著劉濃招手:“瞻簀,且來,烹上一壺。”
“妙哉!!”
“劉威虜,劉威虜……”
青葦蓆沿塔而鋪,中擺一案,內置各色琉璃茶具。
劉濃目逐其拜彆,曬然一笑,拔轉馬首,隨傳令兵而走。焉知,傳令兵卻未予向西,領著劉濃穿營過帳,來到城東一處高塔,臉頰包著笑意,把手一擺:“劉威虜,但且入內。”
少傾,祖逖性起,舉盞邀月,笑道:“明月幾時有,把盞問彼蒼,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一頓,挑眉看向劉濃:“瞻簀,且續之!”
劉濃劍眉一挑,忍不住的問道:“城中,可有遭雷擊之老樹?”
祖逖揮了揮手,雄渾的背脊緊靠矮案,嘴角抹著一絲苦笑:“人貴自知其命,祖逖之命已止於洛陽。相較越石,祖逖已然所獲很多,夫複何求?!”深深看向劉濃,沉聲道:“你我皆乃世家後輩,當知世家之難,若祖逖歸去,北地何如,實未可知。莫論如何,希瞻簀服膺祖逖本日之言。”一頓,正色道:“卻家可矣,莫卻闔族!”
清心之茶,能夠卻疲,祖逖慢飲一盞,神情更增多少儒雅,捋著短鬚,笑道:“昔日,祖逖居葦蘆,與老友促膝終夜,縱論世事。聞雞中起,棄賦舞劍,願為天下安。現在,老友已去,祖逖殘存,時有思之,不甚感概。”言罷,捉著茶盞緩緩而起,走到塔廊側,伏身於廊,放眼望向塔外。
廊口,光寒陡現即逝。
兩人未作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