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三章 危塔歌聲[第3頁/共4頁]
帳中甚簡,擺佈各燃一點燈火,映托著矮案一張,木人一具,葦蓆一方,分外,另有布衾一套。此時,那本來疊得四四方的布衾被水展放開,邊角捏得極是整齊,在布衾北角,端坐著一名女子。
女子驀地吃驚,閉著眼睛,顫抖著嘴唇,放開了手指,一隻小箭飛出,正中劉濃胸口……(未完待續。)
劉濃劍眉一挑,忍不住的問道:“城中,可有遭雷擊之老樹?”
弓身富麗卻極小,長僅一尺,便於攜藏,箭矢極短,尾端雪羽被蔥嫩玉指扣著,那手顫抖不休,劉濃劍眉越凝越深,走到木人旁,欲卸甲。
一舞畢罷,二人落坐葦中,背靠著烏桃案,眺望著蒼穹星月,祖逖扶了扶頭上之冠,喘氣道:“瞻,瞻簀,自此一戰,經年內,祖逖再難北進。然,石勒與劉曜也休想卷騎複來。長安,長安也,祖逖自知命難久矣,畢生亦難見之。唯望瞻簀莫棄北地之民,厲兵秣馬,複我泱泱衣冠!”
此乃瞭望塔,極高極偉,約有二十丈,站在台下一望,如劍指天,仿似欲攪落滿天星鬥,看得久了,又潺潺危危,直欲傾倒於麵前,將人輾作齏粉。
而此,尚不敷為奇,奇者,乃此女雙手未伏於腰,而是捉著一把小弓,箭已上弦,對準了踏簾而進的劉濃。
“將軍,稍待!”
劉濃沉默走到他身側,揹負動手隨望。星月低滴,彷彿摘手可捉,晚風輕清,來回盤蕩於胸,令人胸懷欲開,卻未儘開,模糊成悵。
劉濃微微一笑,按劍跨上丈許小塔。
少傾,祖逖性起,舉盞邀月,笑道:“明月幾時有,把盞問彼蒼,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一頓,挑眉看向劉濃:“瞻簀,且續之!”
……
清心之茶,能夠卻疲,祖逖慢飲一盞,神情更增多少儒雅,捋著短鬚,笑道:“昔日,祖逖居葦蘆,與老友促膝終夜,縱論世事。聞雞中起,棄賦舞劍,願為天下安。現在,老友已去,祖逖殘存,時有思之,不甚感概。”言罷,捉著茶盞緩緩而起,走到塔廊側,伏身於廊,放眼望向塔外。
日中之時,祖渙之事便已畢,軍令不容輕瀆,若非祖氏族人一再苦勸,大怒之下的祖逖已將祖渙推斬於帳。縱使未斬,也儘卸祖渙軍權,命韓離續掌。暨此,數月以來,祖氏軍權之四成,已入外姓諸將。
此女子極美,俏臉若玉,欺霜寒雪;煙眉含水,欲透未透;黑眸似珠,嵌玉澄明;瑤鼻危挺,脆藕勝蔥;櫻唇彎彎,狀若朱點;最是那尖尖的小下巴,令人極想捏住,使其昂首。
劉濃懶得理他,目光凝睇著天涯的晨星,黑幕如毯,餘星皆淡,唯餘此星如日中天,不住的向外分散著光芒,乃至漸呈吞月之勢,暗道:‘此星便若祖豫州,抖擻餘力,無人可敵!何如,一旦中落,天幕之懷,便唯餘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