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六章 瀾月寐思[第2頁/共4頁]
駱隆再近三分,歪著脖子,附耳道:“將軍昨日昏迷於帳,足足兩個時候方醒。劉郎君且度之,若將軍一亡,豫州將以何如?”
郗璿秀眉一顰,反過身子,順手執筆交叉一撩,在出聲的婢女臉上劃了一個叉,將將好,封住了嘴。而後,提筆便歸,行出三步,又捉著裙襬返身而回,微微傾身,俏俏探目,窺視。
“哦,孃親!”
室簾未掩,月光與燈火互織,因乃客居在外,室中陳列較簡,一眼便見郗璿跪坐於烏桃矮案後,捉筆懸書。小女郎螓首微垂,秋水明眸不成見,唯見翹挺的小鼻梁與淺抿的一點櫻唇,以及那皓皓雪腕。
“郗伯父,過讚也!”
想著,眉梢凝了,嘴角卻笑了,無聲入內,悄悄走到案側,瞥了一眼,但見並非簪花小楷,而乃草書,下筆卓勁,豐茂弘麗,一筆一劃皆若天外飛勾,不著陳跡,實從其父。再凝目細觀,姚氏神采又是一變,眉梢放了,嘴角卻抿了抿,忍不住喚了一聲:“璿兒……”
劉濃不答,縱馬慢跑。
“噓!”
案上燈火舔抵,映著烏黑的左伯紙,紙上書著:“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兩髦,實維我儀;之死矢靡它;母也天隻,不諒人隻!”
“孃親!”郗璿一聲嬌嗔,雙手將孃親抱得更緊。
姚氏拉著女兒的手,母女倆複落葦蓆。
劉濃冷聲道:“駱長史可知,擅謀者,必亡之於末道。”言罷,甩袖欲走。
郗璿麵上微微一紅,《國風,伯舟》乃是閨中女兒,自幼與人相知相愛,卻為父母隔絕,故而泛舟於湖,垂髮係水,概而悲歌之詩。
兩人,一者正中有奇,一者奇朔於正,各走各鋒,所言所指卻殊途同歸。
“稍待。”
劉濃劍眉一簇,默不出聲。
劉濃道:“事不豫則廢,欺身者,人恒欺之。”
劉濃心生慍怒,挑眉看向駱隆。
劉濃劍眉一拔,當即入營,牽出飛雪,與駱隆並肩馳出虎帳。徐乂跟在身後,手提劍槊,引著五十白袍。
姚氏輕步邁至階上,朝著女兒身側的兩婢搖了點頭,表示婢女禁聲,心道:‘璿兒就書亦同夫君,神意納於此中,渾然不覺外物,倆父女何其類似也,卻作陌人生。’
是夜,月臨樹梢,靜悄悄。
“呀,劉郎君……”身後一婢輕呼。
駱隆驅馬近前,看著劉濃腰間劍,拋著胡桃,戲道:“此乃虎帳,此乃雍丘,劉殄虜縱使欲取駱隆項上人頭,也需謹慎。”說著,撩了撩冠帶,又道:“劉殄虜可知,謀之與敵,千裡殺將。”
郗璿顫了顫眉,輕聲道:“此事與孩兒無乾,隻要阿父莫怪孩兒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