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六章 瀾月寐思[第1頁/共4頁]
駱隆看了看四周,漫不經心的順手指東,低聲笑道:“祖約,束軍八千,踞守雄關。”再一指北:“祖納,領軍五千,虎目雍丘。”反手指西:“祖渙,據杞國,傍軍窺視。”朝著南麵,晃了晃手指:“另有一群弱夫,卻狼心叵測。”
水月清冷,浸碎一地班駁樹影。姚氏領著兩名貼身近婢穿過月樹叢籠,走向女兒的房間。婢女們托著熱氣緩緩的木盤,內裡乃是姚氏親手煲的鮮湯。
郗璿顫了顫眉,輕聲道:“此事與孩兒無乾,隻要阿父莫怪孩兒便好了。”
“小娘子,尚未著履!”一婢輕呼,另一婢手裡提著墨藍絲履。
室簾未掩,月光與燈火互織,因乃客居在外,室中陳列較簡,一眼便見郗璿跪坐於烏桃矮案後,捉筆懸書。小女郎螓首微垂,秋水明眸不成見,唯見翹挺的小鼻梁與淺抿的一點櫻唇,以及那皓皓雪腕。
“唉,我的兒……”
“孃親……”郗璿翹著小嘴,眸子一眨不眨。
駱隆瞥了一眼頂盔貫甲的徐乂,冷嘲笑道:“劉殄虜當真謹慎也,莫論身行何地,皆有武勇護身。莫非,意懼駱隆埋戈陰弑乎?”
將以何如,大亂即起,王敦即反,胡騎順勢而入,擊潰祖約,囊括千裡,淹冇豫州、徐州、兗州。
姚氏愈看愈憐,理了理女兒的耳發,柔聲道:“璿兒,莫與你阿父置氣,汝父與那劉郎君瞭解於八載前,倆人多年手劄來往,汝父待其猶勝半子。故而,展轉思念,方有此會。”
“噓!”
駱隆再近三分,歪著脖子,附耳道:“將軍昨日昏迷於帳,足足兩個時候方醒。劉郎君且度之,若將軍一亡,豫州將以何如?”
將至冷巷口,塤聲漸烈,巷外卻傳來一陣開朗的笑聲。有阿父,有大弟,另有何人?捉著筆,歪頭一想,塤聲驀地一裂,小女郎腳步不由得再邁,靠著巷牆,探首悄望。
駱隆壓著嗓子低笑,勒馬靠近劉濃:“若駱隆言,將軍已故意而有力,故而,唯有奮力死戰,以震諸方。劉郎君,信乎?”
劉濃沉聲道:“將軍本日舞劍三刻,足見身姿健雄,駱郎君做杞人之憂也。此言,劉濃僅聞而不知,與劉濃無乾。”言罷,抖韁欲速。
駱隆哈哈一笑,縱馬而前,攔住劉濃,懶懶一揖:“將軍有請,欲邀劉郎君,共馳月下。”
案上燈火舔抵,映著烏黑的左伯紙,紙上書著:“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兩髦,實維我儀;之死矢靡它;母也天隻,不諒人隻!”
“噓!”
“好,好好,不提,不提也罷。”
駱隆驅馬近前,看著劉濃腰間劍,拋著胡桃,戲道:“此乃虎帳,此乃雍丘,劉殄虜縱使欲取駱隆項上人頭,也需謹慎。”說著,撩了撩冠帶,又道:“劉殄虜可知,謀之與敵,千裡殺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