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五章 郗公情厚[第1頁/共4頁]

劉濃給本身斟了一碗，淺淺一抿，其味濃淡適宜，絲絲縷縷，環蕩於胸，繞而不散，教人如置春山新雨後。正自沉神時，恁不地，眼角乍然瞥見一縷絳紅，待眯眼細看時，卻又隱而不現。搖了點頭，暗忖：目炫矣……

郗鑒長長一歎，捋須道：“本日你我相逢，不知他日，幾時方可再見。瞻簀，三今後，我將經淮南而入建康，若事順利，便會入江東。暨非，便欲在江東擇一地，建莊園，安設家室。”

“嗯……”

兄弟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繼而齊齊作歎：“人傑也！”、“盛名非虛也！”

劉濃微微一笑，暗覺茶意有所增益。

呼……

郗鑒臉孔欣然，未看劉濃，時爾看看側院，倏爾望向南邊，聲音極淡：“瞻簀，北地看似漸安，實則非也。士稚，士稚……”

牆後，一身絳紅的小女郎，眸子一眨，端動手，回身疾走。身後的小婢垂眉斂目，沉默緊隨。

“然也！”劉濃大聲回道。

一刹時，劉濃心機電轉如潮，星目開闔之時，混亂不堪。左手重顫不休，以右手抹了又抹，卻未見其效。深深的吸氣，冷靜的暗吐，該以何作答？

嗯？！

郗曇眉飛色揚，朝著劉濃再度一揖，朗聲道：“郗曇見過劉郎君，常聞人言，江左美鶴具清徽之音，乃正始之音複振於江表爾。郗曇自幼修書，時無益誘懷存，本日道逢於途，不知劉郎君可否予以斧正。”擺了擺手中麈。

室內，一婢簾卷，姚氏踏出來，未料劉濃竟來得這般快，神情微驚，隨後張口欲喚，卻不知該如何稱呼，麵色變來變去，好生難堪。

郗鑒麵帶淺笑，嗅著茶香浸懷，暗覺經年戈馬之勞累，儘皆附於清風，乘於浮雲，好不快哉。

聲音極大，傳至院牆，墨藍絲履恰行於此，當即聞聲而止，縮於牆後，悄悄竊聞。

據史所載，祖逖生前再次光複洛陽，觀現在之勢，勢難成行！當為與郗伯父共伐石勒之故！此為其一，其二，除卻石勒，能入祖逖之眼，當為……當為，王敦？！

茶湯碧透，雙手持盞，緩緩一蕩。霎那間，暗香，四溢綻放。

郗愔眉梢一拔，叉著腰，哈哈笑道：“如果如此，用兵之害，躊躇最大；全軍之災，生於猜疑。又作何解？”

“兵之要義，莫忘此中……”

“且慢！”

稍徐。

郗曇麵上愈來愈紅，揚著雪毛麈跟著追，邊追邊叫：“賢人有言：大知閒閒，小知間間，聞君之言，非炎非詹，安能知乎？”

劉濃神情一怔，隨後倉促看向郗鑒。

劉濃就坐於寬廣的外院，閉上了眼睛，細捕耳際之風，暗聞呼吸綿長，隨後，緩緩開眼，淡淡一笑，朝著彼蒼一揖，對著院中老樹一揖，麵向郗鑒一揖，苗條如玉的手指一一撫過各式茶皿，當即培火調水，拔茶煮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