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九章 竹帛難書[第3頁/共4頁]

紅筱眼尖，一眼瞥見小郎君的內服腰帶尚未繫好，身子一旋，便已來到劉濃麵前，巧巧一伏，已然跪在地上，當場替他捏起玉帶邊角來。

紅筱手巧不弱於綠蘿，未幾時便已將冠束好，又拿出寬袍大袖衫為劉濃換上，稍稍想了一想，問道：“小郎君，可要著木屐？”

“非也，非也！”劉濃點頭道：“若將鐘入爐複融，便再非方纔之鐘。而方纔之鐘，鐘聲極雄，即便再行鑄之，豈能得乎？”

劉濃厚重一聲咳嗽，揮袖出帳，大步若流星。

一語既出，堂中一靜。

來福道：“在營外等待。”說著，濃眉一皺，躊躇道：“小郎君，我們何未幾帶些部曲入內？”

當行至吊橋中腹時，一聲鐘聲重新頂渾蕩而起。劉濃漸漸抬著一看，隻見塢牆上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大家手持長弓，雖未拉弓上弦，但也頗具幾分森然。

紅筱看著劉濃的背影，臉上漸漸的紅了。織素走過來，歪著腦袋看了一眼，奇道：“紅筱阿姐，小郎君走路的模樣，好古怪……”

劉濃抹了下左手，迎目昌華，淡然道：“若昌氏見而不見，劉濃該當使昌氏得見。”

來福濃眉緊皺，幾翻欲言又止，終是勸道：“小郎君，何必以身犯險？”

郭璞卻故作未見，隻顧捋著短鬚，闊步而行。

來福按著劍，抖著濃眉，無言以對。郭璞捋著短鬚的手，頓在半途，遲遲不下。

“咚！”

堂中世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不知其意，昌許卻看出了究理，指著昌漠等人的衣冠，皺眉道：“著胡人之衫。”又指向堂中亂七八糟的胡凳，嘲笑道：“踞胡人之凳，如此，豈是士族之儀！”

劉濃劍眉一揚，淡淡笑道：“北地之鐘，公然雄渾！令劉濃聞之而慨然，隻是劉濃方纔細辯，竟稍顯破音，恐鐘已損也。如此一來，雄則雄矣，恐不成及遠，不儘其美！何不補之？”

昌華昂首之時，眼底已複安靜，領著劉濃等人快步穿過巷道，直低昌氏塢堡大院。即將跨檻而入之時，俄然轉頭，道：“劉郎君，昌華久讀賢人之書，賢人有言：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劉郎君並非古之君子，卻亦同古之君子！昌華有一請，不知劉郎君可否應允？”

世人麵麵相窺時，昌任奇道：“華兒，但是有何不當？”

郭璞道：“然也，四戰之地，民氣不古。由汝陰至上蔡塢堡成林，孰知幾人向晉？幾人通胡？為家屬計，僑妝流匪攻擊我等，待石勒兵鋒至時便等有功，何樂而不為？在壽春時，郭璞已然探得，昌家塢氣力較弱，且緊臨淮南，若不趁祖豫州即將北上之際，行此策逼其就犯，使後續塢堡有例可循之下，再欲攻擊我等之時，便會有所顧忌。莫非，真要橫衝直撞入上蔡乎？如果如此，即便可縱穿汝陰而至，恐部曲也所剩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