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永不為友[第1頁/共3頁]

劉濃心中感激不已，恍忽間，悄見屏中影也顫了一顫，沉默吸進一口氣，徐蕩於胸中，笑道：“此事，劉濃本待離建康之時，再與伯父相商……”言至此處，一頓，潑茶於案，以手鋒蘸水，於案上由南至北斜齊截道，淡然道：“石勒若行南侵，即若長蟲探首，其首入兗州，其尾存千裡以外，連綿千裡，豈能動靜如一？！是故，若劉濃所料非差，其人必將佯侵豫州。劉濃鄙人，矜持尚可斬儘其手，複於旬月內，引雄師入兗州。”其聲雖淡，卻凜然生威。

郗璿未答，端手於腰間，深深一個萬福，繼而，抓著裙襬，轉廊而走，待轉過廊角，看著園中花蕊，輕聲喃道：“不覺不足願，唯憶昔年懵懂……”說著，走到案後，悄悄落座，拾起筆來，以筆桿抵了抵臉頰，漸而，眼眸安靜若湖，低下頭來，冷靜抄著《毛詩》，筆鋒落得極沉，極沉。

顧侍郎……聞言，顧君孝微微一怔，隨即心機百轉：‘然也，劉濃現在已為成都侯，位尊權重，雖禮節還是周至，卻再非昔日子侄之禮！而此，另有深意。’思及此處，心中微微一鬆，慢條斯理的還了一禮：“成都侯遠道而來，不知所為何事？”說著，瞥了瞥劉濃，暗道：‘果然渾玉也，莫論身居那邊，光輝自煜，無人可擋。何如，何如……’情不自禁的搖了點頭。

道僅一條，若欲出顧氏之門，必路過盛槐畔。成都侯眯了眯眼，抹了抹左手，挽袖於背後，目注硃色大門，徐步疾走。若出此門，自此而後，顧、劉二氏即為路人，永不為友！(未完待續。)

“嗯……”郗璿步子一頓，漸漸回顧。

郗鑒拉著劉濃的手，緊了又緊，欲言又止，終是欣然一歎，神情非常蕭索。劉濃知意，複再一揖，持子侄禮，卻不言及昔日之事。郗鑒無法，隻得顫著眉頭，將劉濃送至院外，待其遠去，捲袖而回，恰逢郗璿提著裙襬邁入朱廊，郗鑒深了一口氣，柔聲道：“璿兒，如此，餘願可了？”

聞知閒事，郗鑒眼鋒開闔，一改方纔淡雅之色，細細一陣沉吟以後，捋須道：“劉越石，人傑爾。然，瞻簀可知，此事昔年先帝曾有言，莫談劉越石，唯願作鉤沉。”

郗鑒眉頭微皺，深深抿了一口茶，欣然道：“司馬氏，確愧越石也！”說著，朝一側婢女招了招手，婢女知意，當即於另一案，鋪紙展硯。待筆墨俱畢，郗鑒縱橫一書，交與劉濃，笑道：“瞻簀，深謀遠慮也，暨待來日，庭議於殿，瞻簀縱論便是。”

郗璿未看阿弟，冷然回身，款款邁向東院。郗曇怔了怔，一甩袖子，反身便走，嘴裡則喃：“唉，阿姐為何不嫁也，昔日不嫁成都侯，現在不嫁王氏子，暨待何時，吾方可得安閒……”

暖日穿林，投下束影若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