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玉人撈月[第1頁/共4頁]

劉濃笑道：“笛音猶繞耳，豈敢有忘。”

……

永昌元年，蒲月十五，望日大朝覲。

司馬紹垂目杯中酒，但見杯中盈月滾蕩，尚嵌一縷人影，心機悠悠，不知飄向何方，很久，閉了下眼，捉酒儘飲，欣然道：“本日庭議，群臣憤而言斬，唯成都侯力諫，國之大事，與女子何乾？彼時，朕獨一一念，汝可知，乃何？”

青牛挑角而出，車軲轤輾碎班駁月光，孤零零的凸現於朱牆外。稍徐，玉手卷錦簾，著雪俏生生的站在轅上，搭著眉，擺佈一望，待見了桂影中停著的牛車，眉兒彎彎，嘴角淺淺，轉頭嬌聲道：“小娘子，劉郎君在呢……”說著，將身一扭，鑽入簾中。

少傾，各自閉簾。兩輛牛車，一前一後，慢行於月下。著雪挑著邊簾，趴於窗棱，看著水月移林梢，眼眸裡汪滿笑意。宋禕與她一樣，俏倚另一邊，眸映月色，嘴角淺淺放笑，漸而，將手探出車窗，斜斜屈伸，微微一轉，似欲撈儘天上華月，腕間紗，寸寸褪。

半晌，宋禕鼻子微微皺起來，嘴角悄悄展開，歪著腦袋悄悄一笑。默笑無聲，提著裙襬，深深萬福，而後，輕展青絲履，走向牛車，行至一半忽轉頭，調皮的眨了眨眼睛，笑道：“世人常言，吳郡陸令矢擅畫，華亭爛桃亦為一絕，宋禕心向望之，意欲前去一晤，不知成都侯可否容小女子暫居……”說著，眼角一彎，補道：“宋禕……無處可去了。”

宋禕和順的把著酒壺，緩緩注盞，眸子一眨不眨，其色不驚，其指沉穩，仿若與已無乾，聲音略淺：“陛下斬宋禕，乃宋禕應得。陛下容宋禕，乃陛下宏恩，宋禕不敢有他願。”

“遵旨。”老宮人哈腰深匐，起家時，看了一眼門前的硃紅燈籠，暗忖：‘此園不祥，昔年，陛下之母即住此園，亦今後園而出，現在複多一人。’

遂後，宮娥各式和順，曲意承歡，司馬紹肆意一陣折騰，麵泛紅潮，疲態稍去，卷著寬袍大袖，鑽上羊車，來到華林園。

劉濃也瞥見了著雪，心中微微一鬆，命車伕引車入桂道，待至桂道深處，挑簾而出，跳下車徐步而前。

劉濃挑開簾，看了一眼院中燈，嘴角浮起笑容。

浮燈疊翠，伊人獨坐於紅樓下。

“嘎吱，嘎吱……”

待風落雲靜，笛聲悄伏，手掌頓於案畔，司馬紹仰天望月，揮袖笑道：“目前共歡一席酒，何惜離殤青塚幽？人生自古皆有死，賢聖亦同！壽夭窮達，歸於一概，何足痛哉！”笑著，笑著，眼角如有淚，睜大了眼睛，待風乾。遂後，朝著宋禕抿嘴一笑：“愛君，道畿醉也，道畿去也。愛君亦當去，隨風而流。”言罷，一卷袍袖，踉踉蹌蹌的竄向園外，再不轉頭。

二人對視，目光澄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