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陽和起蟄[第2頁/共4頁]
紀瞻冷然諦視劉隗,見得此景,嘴角一冷,捧笏欲出。
“傳表覲殿……”
鐘聲九響,渾徹乾坤。
沈充身披華甲,腰懸長劍,緩緩踏進大院中,兩側弓刀若雪、鐵甲冷寒。待至階上,穩穩落座於青葦蓆,冷眼掃過族中諸子,但見大家著甲,冷凜的神情中夾帶著莫名的鎮靜。
至中庭,甲士伸展雙臂,宮人奔來,替其卸甲,僅著內裳續進,待至殿外,甲士瞅了一眼身下爛席,嘴角微微一裂,就席默跪,長稽。此乃稽禮,並非膜拜,士人,見天子不跪,作稽。待禮畢罷,從懷中取出一表。
馬嘯若龍,吼怒莊牆,來騎大聲道:“回稟羅首級,沈氏儘出,沿途彙召部曲,得軍五千,兵鋒直指吳縣,半個時候後,即臨此地!”
思及此處,沈充按膝而起,沉聲道:“自漢以降,我沈氏先祖戎公締南,即繁綿於吳山吳水!司馬南渡,亦多賴我沈氏扶攜,然,司馬無義,置我沈氏於丘壑而不聞!而此,實乃大辱也,我等若亡,何故麵祖!是可忍,孰不成忍!若雛伏於忍,周氏前轍,即為我沈氏之墓矣,安敢為之!”
宮人們拖長了鵝公喉,沿著覲見街一起鋪,此起彼伏,直至階下。金甲劍士聞知,麵不改色,左手虛按腰劍,銜著朝天百闕階而行,金日之眼層層俯逐。
“武昌……”
太興四年,正月初八。
司馬睿按著劍的手,顫抖、翹動,嘴角胡蓄微滾,冕珠互擊,其聲微微;劉隗胸滾若潮,緩慢的溜了一眼刁協,捧著笏的手背青筋凸現,內心則暗罵:‘為何非乃誅刁協,而欲懸吾之首?王處仲,王處仲,匹夫矣!安敢如此欺我!欺人太過矣!!!’
“傳表覲殿……”
司馬睿閉了下眼,強忍著滔天怒意,微微傾身,俯視龍朽隆鐘的王導,內心龐大難言,沉聲道:“季父,自南渡而來,吾待季父若侍親。為何,本日卻聞,大將軍欲行不臣也?”聲音沉穩,未見起伏。
當下,司馬睿眯著眼睛,按著劍,淡然道:“八百裡烽表,從何而來?”
而此時,大將軍身披金甲,在眾掾拱衛之下,一步步登上高台,瞥了一眼庾亮,笑道:“甚好,甚好!”說著,按著腰劍,闊步走向高台邊沿,俯逐台下旗海旌浪、鐵甲弓刀,微微一笑,緩緩拔劍,向東一指,沉聲道:“眾將聽令!”
劉隗心中豁然一鬆,深怕刁協反戈,當即捧笏大聲道:“陛下,刁尚書令所言甚是,此乃謀逆也!然,臣何其無能,上不成承陛下,下難及百姓,故而,願自請懸首,以罷兵戈!”言罷,“撲嗵”一聲跪伏於殿,肩頭顫抖,眼角餘光卻瞟了一眼龍床上的司馬睿,見司馬睿隻顧諦視王導,心中大定,悄悄抹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