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甘為汝師[第2頁/共4頁]

祖逖極喜，撫摩著甲葉上的斑斑陳跡，目光密意而和順，拾開端盔，欲叩其首。

劉濃呆立於床側，看著諸女圍著祖逖繁忙，心中潮起浪湧，與祖薤眸光一對，頓時回過神來，朝著祖逖笑道：“將軍著甲，劉濃不便旁觀，先行告彆。”

劉濃淺笑道：“將軍仙姿，猶勝往昔矣！”

劉濃拽其手臂，殷切道：“將軍莫怒，但且靜養！”

韓潛皺眉道：“昨日，祖約、祖延筵請韓潛，其筵，物美豐厚，韓潛已有十餘年未見，其歌姬貌美，儘皆華衣盛妝！暨待將軍亡故，此二人無能，卻必爭，恐將亂！美侯，將以何如？”言罷，凝著半片濃眉，盯視劉濃。

仁者愛山，智者戀水，祖逖乃名流披甲，自是樂山喜水。陽夏城外，東向三裡，一峰崛起於平原，山勢不高，約稀有十丈，內裡青影叢籠，林間徐風似嘯，新月鐮刀，斜掛於山顛，模糊可見，顛上有亭，伶仃於石。

祖逖猛力一掙，揮卻劉濃的手，回身笑道：“無妨，但見瞻簀，吾心甚慰。塤聲浩然，豈可於室中得聞，瞻簀稍待！”說著，回目瞪向許氏，一字字道：“取我甲來！”

諸將遙候於亭外，劉濃吸了一口氣，徐沉於胸，環環一蕩，待神清氣朗之時，邁入亭中。亭不大，祖逖斜躺一角，占卻三成，祖薤跪坐於其父身側，複占兩成。劉濃身形頎長且著鐵甲，占地甚廣，幾儘五成，驀地間，似觸一物，從速縮了縮腳，緊貼亭柱，挪得些許間隔。

許氏惶恐不已，卻不知所措，掩嘴泣呼：“夫君，夫君，切切不成妄動？”

“阿父，女兒來。”

“嗚，嗚嗚……”

經年隔閡一朝開，劉濃心潮刹時崩裂，綿而不斷，湧胸浸神，雙肩顫栗……(未完待續。)

韓潛垂首，緊按腰劍。

待至山顛，麵前豁然開暢，斜月銜亭，星光燦爛，四野不聞他聲，唯餘清風漫耳，亦作柔嫩。祖逖走到亭中，隨便以寬袖掃了掃亭中落葉與草絮，一屁股坐下來，背靠著亭柱喘氣，並向劉濃招了招手：“來，瞻簀，且來……”

韓潛諦視著林間，半片濃眉時顫、時顫，少傾，俯視城中零散燈火，聲音降落：“自永嘉之亂以來，社稷轟傾，司馬南逃，棄北地之民而不顧。唯有將軍逆流擊揖，廝殺九載，拒胡騎於大河以外！若將軍一亡，該當何如？豫州百姓，又當何如？”

“瞻簀……”

祖薤秀眉輕顫，瞥了一眼枯瘦如猴、衣衫不整的阿父，再瞅了瞅戎甲英挺的美侯，心中幽幽一歎，提著裙襬掩麵而走，未幾時，領著幾名女婢去而複返，懷中捧著甲冑。

祖逖突地坐直了身子，眼中精光暴吐，竟將臉上暮氣儘掩，繼而，眉飛英拔，當即便將衾一推，赤著腳躍下床來，赫得諸女與劉濃齊齊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