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千裡嬋娟[第2頁/共4頁]

諸將轟然應諾，眼淚撲簌簌滾入沙草叢中，男兒有淚不輕彈，原因未至悲傷境！劉濃也已單膝跪地，微微含首。

……

孫盛目注水中亂月，微微一笑，揖道：“將軍，依某度之，大亂將至，風起雲湧，正待豪傑！將軍據琅琊，屯雄軍八千，暨待時至，便可逆江揮軍，或討或助，皆遊刃而不足也，何故自歎？他日，何言華亭侯……”

“駙馬，夜已深……”

“愁非愁，月非月，將軍胸中自有千秋，千秋照月，何需慕幷州！”樹影中走出一人，頭戴高冠，身披月袍，臉孔漂亮，神態儒雅。

璿即，千騎蜂湧入城，劉濃將祖逖送至夏王宮，掌著石欄獸頭，凝目觀月，很久無語。

“令在！！”二十餘外姓將領聞聲而伏，鐵甲鏘鏘，其聲雄渾，其聲悲愴！

“瞻簀，你我皆乃世家後輩，當知世家之難，卻家可矣，莫卻闔族！”

“真的麼……”孔蓁脫口而出，在其心中，一向有個念想，那便是習從荀娘子，身為全軍主帥，飲馬縱戈、摧城拔寨，不以色侍人。

祖延歎道：“其魂乃何？”

空曠廣袤，輕風陣陣。祖逖走出了亭，背靠亭柱，雙腿肆意伸展，融身於塤聲、風中，月下，眼神靜瀾而有神，其人若骨，當林風襲來時，渾身袍帶滋意任灑，猶若醉月山鬼。

而後，緩緩抬首，環顧諸將，星鋒鋒利難直視，斯須，用儘渾身力量，高高舉起寒劍，奮力插入那一道土痕，大聲道：“眾將聽令！”

世人搶上，祖逖尚未亡，呼吸安穩，裂開的嘴角，微微上揚，似對勁淺笑，若不屑傲睨。當下，世人倉促回返，韓潛揹負祖逖下山，待至山下，千餘兒郎見將軍彌離垂死，黑壓壓的跪了一片，水月亦為其所凝。

“孔蓁，會卸甲！”

桓溫踞坐於階上，身前置案，案中有酒一盞，酒壺寥落於階下。

孔蓁眉梢一揚，巧步轉到劉濃背後，雙手各拽一條甲帶，用力一扯，殊不知力勁過猛，便聽“嘩啦啦……”一陣響，胸甲、裙甲齊齊墜地，而此尚不算甚，有片甲葉勾住了劉使君的中褲，跟著一起脫落。

不知何時，韓潛已然按著劍，沉默無聲的落座於草叢中；鐵甲鏗鏘，盔纓插月，於武也已落座，華衛亦同，董照亦同，其弟董瞻拔出了腰劍，橫放於腿間；諸將俱從，環抱著將軍，但觀月下舞，但聞月中塤。

祖逖乃是楚人，聞聽此曲，目中含淚，豁裂的嘴輕抖，乾枯的手掌悄悄拍打著腿膝。

女子答：“不知。”

焉知，祖逖卻揮了揮手，極力的拄著劍，仰開端來，直視劉濃，嘴巴動了動，竟然無聲，心中一急，手掌往劍鋒一抹，濃殷之血，流滿劍身，胸中卻突生一股力，張大著嘴，沙啞道：“瞻簀，莫，莫棄豫州！根，根埋豫州，即，即若上蔡，亦，亦若華亭，可，可否……”其聲寒微，似蚊蠅，眼神若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