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千裡嬋娟[第3頁/共4頁]

“瞻簀，山川雄城不敷憑，雄鋒之刃，在德不在險！”

“這，這……”孔蓁羞紅了臉，胡亂擺動手，欲掩臉，卻頓住，欲解釋，櫻唇微張，偏無言。

祖逖乃是楚人，聞聽此曲，目中含淚，豁裂的嘴輕抖，乾枯的手掌悄悄拍打著腿膝。

“愁非愁，月非月，將軍胸中自有千秋，千秋照月，何需慕幷州！”樹影中走出一人，頭戴高冠，身披月袍，臉孔漂亮，神態儒雅。

“瞻簀……瞻簀……”

千裡江山一月同，飛月撩鉤，斜斬刀簷。

桓溫冷然一笑，舉盞仰脖，將餘酒一飲而儘，瞥了瞥潭中月，七星一陣亂抖，“碰！”的一聲，擲盞碎月。半晌，彎下身來，凝睇潭中，眼神時而迷離，倏而鋒利，歎道：“昔日，紅樓七友，現在，桓溫獨外，美鶴已封侯，吾卻守潭中，自愧弗如也。大丈夫也，七尺男兒，豈可久居溫軟之懷矣！”

劉濃目若陽雪，捧塤於月下，縱情揮灑胸中意。

“令在！！”二十餘外姓將領聞聲而伏，鐵甲鏘鏘，其聲雄渾，其聲悲愴！

孔蓁盤桓於室口，秀眉微皺，好似有事難以作決。待見劉濃幾番欲卸胸甲，卻因甲帶縛於背後，故而未能成行；眸子必然，俏步入內，輕聲道：“使君莫急，孔蓁來。”

劉濃跨步至門外，轉頭笑道：“汝乃騎都尉，戰陣乃汝善於，何需習人奉甲！吾將至城東，一同隨往！”

“阿父！！”

是夜，醉星臥斜月，塤聲繞亭，晚風斜。

“劈啪！”一聲鞭響，車軲轤，輾月隨流。

待見白騎逐月，綿蕩而來，裂嘴一笑，理了理冠帶，提起樹下竹籃，迎向劉濃。

籃中有物，“咕咕咕”，鳴個不休。

一闕《楚魂》，招不儘千裡江山，喚不醒大地茫魂。楚塤伴楚舞，聞者神醉，觀者落淚。

“駙馬，夜已深……”

“真的麼……”孔蓁脫口而出，在其心中，一向有個念想，那便是習從荀娘子，身為全軍主帥，飲馬縱戈、摧城拔寨，不以色侍人。

“諾！！！”

……

喚聲殷切，劉濃抬開端來，祖逖下半身已然斜斜拖地，上半身卻緊貼劍身，死撐不倒，目濃如束！

空曠廣袤，輕風陣陣。祖逖走出了亭，背靠亭柱，雙腿肆意伸展，融身於塤聲、風中，月下，眼神靜瀾而有神，其人若骨，當林風襲來時，渾身袍帶滋意任灑，猶若醉月山鬼。

自始至終，孔蓁呆呆的，尚未回神。

天上月，杯中月，眼中映月。

“美郎君，可知我為何而來？”

晚風吹來，拂紅了臉寵，顫抖了七星，慢騰騰站起家來，捉著酒盞，度步至潭邊，顧影相看，繼而，笑道：“人道是，千裡江山一目收，坐困愁城念幷州！君覺得，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