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挑燈夜辯[第1頁/共5頁]
衛玠道:“也不急在這一會,我這身子怕是將要不起,你且把你的設法都說來與我聽聽,趁著我還能走動之時,為你謀齊截二。”
汗顏!無地自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這盞銅燈,龍頭而獸身,頭生雙角,身生雙翼。前腿右曲而左伸,後腿作蹬呈匍匐狀,嘴銜一耳,耳中吐光。
真是,好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可劉濃既然來此,對這一問,早已胸中藏竹,曉得避不過,他乾脆不避,答道:“衛世叔由儒入道,是經學大師,豈不聞莊周夢蝶乎?莊公夢蝶,焉知人夢蝶,亦或蝶夢人!劉濃三年前一夢而癡,夢醒而歸,有何怪焉?”
劉濃將杯斟至七分,奉到衛玠麵前,笑道:“不過是燒春餾酒罷了,此酒濃,世叔須得小抿!”
這,何其好笑矣!
說著,他揭開酒罈封泥,頓時,全部房間都蘊繞著陣陣濃烈的酒香。
說完,他前傾的身子微微今後一縮,諦視著燈光下的衛玠。賭了!就賭你和潘安一樣,都是個癡情種子。潘安三篇悼亡詩名傳後代,字字深切,句句密意,對那早夭的楊容姬念念不忘。而這衛玠也相差不離,固然方纔娶了山簡之女,但他和大名士樂廣之女自小居在一處,恰是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豈能等閒忘情!
本身所言所語,在彆人的眼中,不過是空具其形,不具其神,豈不如沐候而冠!
“衛世叔,衛世叔……”劉濃低低的喚著,看著劈麵的人慘白的容顏,心中略有不忍。這衛玠體質特彆,累了會病,思久了也會病。據他所知,這衛玠便是在這一次的圍觀與深夜長談以後,從而一病不起,一命嗚呼。他本不該在此時拜訪,可時不我待啊,若不在徹夜前來,待其臥床不起,那就萬事皆休了。
說完,他便走到床邊,取了白毛大貉披在身上,又叮嚀王訚再置爐火、備些酒菜,明顯是想與劉濃曲席長談。
“世叔,還需保重身子。其他諸事,待他日,劉濃再來勞煩!”
“咳咳……”
“衛世叔……”
衛玠見他長伏不起,麵色慚愧不似作偽,心中甚喜。見天涯已泛白,便叮嚀擺佈,本日閉門不見客。又長身而起,掩了房門,挽手扶起劉濃,笑道:“切莫怪我語重,你聰明通達是功德,但工計之事不成妄行。你有何難處,且與我說來!”
劉濃本在防備著他的再次出難,卻不料他竟說出了這翻規勸的話語。而本身的那些自發得聰明的小行動,竟一點不露的被人洞若觀火。不消細思,已知為何惹他不喜,在這晉時古風,崇尚脾氣真露,本身決計的程門立雪,恰好與其背道而馳。
劉濃若對峙本身是劉綃之子,那如何解釋他的早慧。三年的時候,又豈能由一個傻子慧成這般!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這時的人還不至於把他當作妖怪,拿來做燒烤。但若想乞貸、注籍、借書,從而展開他的人生打算,那恐怕就是妄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