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君應有語[第1頁/共5頁]

“小郎君，坐好咯！”

不知不覺間，竟已行至日前操琴之所。落日正美，投於碧潭中，映著絕美的容顏。有人扔下石子，頓時攪起一片燦金，惹得鱗波紋蕩。斑斕的女郎蹲在石上，歪著腦袋凝睇水中之影，眼眸輕眨、輕眨，似迷，若徜。

便在此時，車軲轤輾地聲響嘎但是止。

“稍待！”

“意欲何為？”

謝裒微微一笑，緩緩踏出亭中，心中則道：瞻簀恐怕待我已久矣！

但是，現在琅琊王氏內仗王導掌控中樞，外依王敦陳兵豫章，勢大遮天，已呈權傾朝野之危，凡是有誌之士皆知王敦離反不遠也。

王侃本欲作言以待二番、三番，聽得屏中之人已然作決，又見紀瞻目光如火、銀鬚轉動，當下便捉著茶碗漸漸回身避過，默不出聲。

二人言鋒辭銳，一個據‘無有一體’，一個持‘無中生有’，恍若兩軍對戰，犬牙交叉、競相廝殺。

“嗯……”

青牛憨啼，邁動四足，拉著車廂駛向山陰城。

然也！

唉……

“嗯！”

劉濃回過甚來，凝睇著來福，笑道：“然也！”

莫論勝負，皆非劉濃所願！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

宋禕媚笑道：“綠蘿與宋禕不識，隻是宋禕所識者與綠蘿極似罷了！”

紀友倒抽一口寒氣，“簌”地離案而起，愁眉深鎖，以拳擊掌，繞著矮案來往盤桓；足足小半刻，眼睛突然一亮，方纔掃袍落座，再述言相駁：“非也，汝之所言，不締於井蛙矣！賢人言：大道不稱，大辯不言！器也，時也，皆乃道之‘無’而生竄改也，是為大道大辯也……””

嘶……

宋禕目送劉濃青冠消逝於林林叢叢中，半晌，繞著巨石緩緩度步，玉笛輕擊掌心，眼底媚光不在，隻餘靈慧閃動，歪首喃道：“怪耶，他竟不細問。他若問，我答甚？嗯，我定會答……故舊！然也，故舊，便是故舊！”

半晌。

“便如此！”

宋禕眼睛一眨，嘴角微微一彎，轉目投向遠方雲彩，眸子愈來愈綿柔，斯須，輕聲問道：“明日行雅以樂律，劉郎君將鳴琴否？”

當下，劉濃再以‘藏器與待時’作論，娓娓千言以賢人之說、述之以理，將二者融為一體，妙語連珠句句華彩，引得四座沉默而隨、迷離沉思；紀友揪住劉濃遺漏之處，慷慨作言，時爾捶案，倏爾頓足，言至狠惡處，幾乎噴得劉濃一臉。

劉濃微微一笑，懶得與其計算，淡聲道：“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此器……”

“不敢苟同矣！”

來福濃眉一抖，神情驀地一怔，半晌回過神來，疾步追上小郎君，按著腰間重劍，沉聲問道：“小郎君，果然？”

淡然於紀友身側負手而立，頎長七尺身形高出紀友半頭；姿儀自不消言，一個美秀孤遺，一個麵紅糟鼻，恰若雲泥，尚未言辯便已高低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