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不作負[第2頁/共4頁]

劉濃垂目不語，將吹笛奉上，又陶出一封冇有封口的簡信，筆跡草率，是他在車中倉促謄寫。

緊了緊手中之鐙，昂首看了看鐙角邊沿處的白薔薇，心中微暖，暗道：‘幸而有此鐙，不然……’

駱隆瞅了瞅，隨便捉起一盞，飲了。

陸曄右手食指悄悄一顫，緩緩抬目看向劉濃，劉濃不避，淡目投於陸曄鼻下，不高一寸，不低一分，將將好。

眉頭漸皺，漸舒，意猶難決。

劉濃深吸一口氣，淡淡一笑，撩起袍角坐於胡凳之上，雙手還是按膝，麵上神采渾然不改，眉正而色危。陸曄左眼微微一跳，將案上的竹簡一卷，慢聲道：“汝欲娶舒窈？”

陸老垂首於案側。

“妙哉！”黑八哥讚道。

陸曄斜抬著眼，瞅了劉濃一眼，淡聲道：“我識得你，華亭的美郎君，坐吧。”說著，漫不經心的指了指某處。

“妙在何也？”駱隆偏頭問鳥。

也許是飲得急，瑩紅色的汁液順著嘴角灑了滿胸，也不擦拭，看了看潭中複聚之月，嘿嘿一笑，向廊上走去。

但見其掂足翹首，俯仰多姿，恰是《鴝鵒舞》。

劉濃揖手道：“華亭劉濃。”

很久很久，舞畢，對著潭中月感喟。

駱隆坦胸露腹，放聲狂笑，笑著笑著，手足顫抖起來，大聲道：“光陰如盞茶，睜眼閉眼一刹時，而立，而立，十年而立，你家郎君而立十年不足也……”

“啪，哞……”

駱隆捉著酒杯，盤桓於潭邊，對著天上彎月朗聲作詠：“明月幾時有，把酒問彼蒼，不知天上宮闕，今昔是何年……”詠著詠著，顫抖著嘴唇情難自已，竟對著冷月舞動起來。

天上一輪月，地下兩孤影。

劉濃回身便走，過分倉促，即便他舌綻蓮花，縱使此事天衣無縫，但他畢竟未能讓陸曄當即便點頭。

陸曄冷冷一哼，看也不看簡信一眼，下認識地便欲將吹笛擲還陸老，正欲脫手之際，卻驀地一滯，將吹笛緩緩置於案上，拿起青銅小盞暉映吹笛，細細旁觀。

少傾，陸曄道：“說吧，所為何來？”

劉濃揖手道：“然也！”

……

黑八哥轉動著黑不溜湫的眼睛，揮動了一下翅膀，大聲叫道：“壯哉，威武哉！”

劉濃沉聲迴應，鑽進車中。

斜風細雨，潤人袍角。

牛車迴轉，中轉顧氏門前，劉濃將吹笛呈給甲士，甲士飛奔入內，半晌回返，問道：“郎君有言，若劉郎君事未辦好，且自行自便，若事妥，且隨我入內。”

婢女在身後問道：“郎君，幾時起行？”

“劉濃告彆！”

陸老道：“華亭劉氏子持之。”說著，陶出那筆跡龐雜的簡信，悄悄擱在案角。

陸老雙手按膝，不作一言，沉默靜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