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鴻泥之彆[第1頁/共4頁]

紀瞻命進，一邊品著茶，一邊漫不經心的問：“可有查妥？”

紀瞻將茶碗一擱，思前想後，心中一片欣然，待管事退去，喃道：“瞻簀，不易也……”將袖籠中的手劄取出來，細細再一閱，於燈火上附之一炬，把門外的管事喚出去，遞過一卷厚厚的紙，沉聲道：“汝馬上啟程前去吳縣，將此卷交於顧君孝……”

司馬紹將煩複的聖旨朗聲念畢，便有內侍捧著盛放著牛頭，玉冠等物的木盒，成串默行。著履上殿、拜見不伏是僅次於劍履上殿的殊榮，環圍之人雖有微驚卻不嘩然，昔日晉室初建，司馬睿邀王導同座禦床，言共治天下，王導拒之。

案前，斑斕妖嬈的豔姬正款款起舞，室內的一角蒲伏著一人。

王羲之歪傾斜斜的坐著，目光不時瞟向月洞外，那邊有一方清潭，白鵝浮靜水，紅掌拔清波。

王導邀司馬紹入府，盤桓半晌，司馬紹出府，見人群猶未散去，向紀瞻微微闔首，紀瞻大禮還之，司馬紹登上牛車倉促拜彆。

紀瞻曾致信於謝裒垂詢其間關竅，而謝裒竟言不中的。紀瞻心疑，暗忖：亦或，謝裒乃偶然而為，甚好，既是偶然為之，吾該當順勢而行。

管事道：“回稟家主，因年已長遠，本日方纔覈實，望家主恕罪。”

豔姬腰細如柳絮，目呈淡藍，乃是鮮卑姬。鮮卑姬擅歌舞，一顰一笑環繞勾魂。漸爾，那豔姬愈舞愈快，巧足點點，儘作粉蝶。順勢把嬌身扭轉至案側，氣微喘，吐香蘭，捉起一杯酒，淺淺抿得一口，杯染朱印，香腮略鼓，嬌喃：“郎君，可飲賤妾之酒乎？”

此策當真出自謝裒？

張澄端坐於案後。

紀瞻告彆王導回到府中，卸去一身厚錦，著寬袍於室，煮龍井。

王羲之懶懶一笑，按著膝緩緩朝鵝潭行去，邊行邊道：“叔父之心不在茶，紀翁之意不在言，羲之昏昏乎而昭昭，孰眠孰醒？”

“嗬……汝亦知阿堵物？”

聲音輕飄，青衫搖杳，轉出月洞不見。

管事道：“六年前，有忠仆攜孤兒寡母南逃至建康，暫居於城郊野墅。野墅之主乃是一商戶，妄圖孀婦美****戲，小童大怒，命仆杖之，不料商戶歸後竟死。”頓了一頓，見家主不言，又道：“另有內幕，當時，野墅商戶之弟與時任石頭城縣丞張芳同謀，欲奪其兄財產，故，順勢弑兄，且栽禍於童……”

張澄冷冷一笑，將酒杯重重一頓，看也未看地上跪著的人一眼，大步而出，聲音冰冷：“尋你的仆人去，今後，切莫再來張氏。”心中則道：醃酒之貨，豚犬亦不如的物事，若非劉熏一再拜托於我，豈會教你踏入張氏之門半步……

暗香猶存，裙風微涼，張澄捉起案上酒杯，就著朱印杯口，飲了一盅，淡然道：“此姬，代價多少？稍後，自去領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