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破樊籬(1)[第2頁/共4頁]

她想著本身從變故以後，眼睛就隻落在了嬴稷身上，健忘了魏冉，健忘了羋戎，她隻想著要當“重耳”，要回到秦國去。她隻記得她是嬴稷的母親，是秦王的亡妾，隻記得秦王灌輸給她的王圖霸業……不，她不是健忘了本身的親人，而隻是把“本身”給健忘了。因為她如果想到本身，想到本身的本性和感情，想到本身的愛和恨，就會痛苦得冇法再活下去。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霸道、他的執念，她曾經有兩次機遇能夠逃離。她已經為本身安排好了退路。她能夠早早地去巴蜀，安插下一片新六合；她也能夠去洛邑，退身於安然之所。但是因為他的私慾，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陷於重重危境當中，落空了統統的自我庇護，落空了統統的反應手腕，而落在了羋姝的手掌中，落在了羋茵的利爪下。

她回想起那年在楚國山道，她與秦王駟初度相見，本身拿著小弩弓向滿臉絡腮鬍子的他發射，卻被他手一揮，弩弓飛起落入他的手中。當時候，本身是多麼地高傲，多麼地不知天高地厚啊！那一個埋冇了身份的君王，看到如許的本身時，內心在想些甚麼呢？

嬴稷看著羋月的睡顏，黃歇再安撫，貳心底還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驚駭：“她、她到底如何了？”

屈子的聲音與內裡黃歇的聲音垂垂重合：“願歲並謝，與長友兮……”

但是，她還來不及痛恨，來不及順從，乃至來不及抨擊，阿誰霸道到要把她的天空、她的心靈全數占有的人，就這麼俄然間倒了下去。他去得這麼快，快到讓她還冇來得及細細回想，本身與他到底是如何一回事，快到讓本身的恨意還未發酵，快到讓本身捂著血淋淋的傷口還來不及回醒，他就這麼倒下了。

他與她之間，有了一種新的開端。她的本性在他的放縱之下獲得伸展，她的天稟在他的發掘之下揭示出令她本身都不能設想的才調。他放飛了她的心，讓她真的覺得本身是鯤鵬，讓她覺得憑本身的儘力，能夠獲得統統。但是，他又無情地碾碎了這統統。

嬴稷怯生生地叫了一聲：“母親……”

草廬中，羋月仍然昏倒不醒。

她回想起承明殿初度承歡，本身跳著山鬼之舞，與他共度良宵。那一夜，她從一個少女，變成了一個婦人。他對她說從今今後，他就是本身頭上的一片天，本身今後今後就是安然的、自在的，不必再怕有飛來橫禍，也不必怕言行上會出甚麼錯誤，儘管無憂無慮、言行無忌……

羋月的眼淚垂垂流下，俄然間她長長地撥出一口氣來，手腳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

但是，她不想迴應，因為她實在已經冇有力量迴應了。她的靈魂似離開了身材，飄零在半空。她的思路已經離開軀殼，沉浸於本身的天下中，冇法批示本身的軀殼作出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