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秦王[第1頁/共3頁]

她領軍入城，在一片死人的殘肢斷臂和血和火中步上城頭，看到獨孤晟一身玄色輕鎧持弓立於城牆上看著下頭疆場的屍橫遍野，一手拿著頭盔，滿身皆是血汙，連日不眠不休的守城並未讓他的腰身閃現出鬆弛，仍然矗立如竹，當時夕照如血，斜暉爍金，城牆上金紅一片，他轉過臉來，眉如折劍，唇若薄刀，落日讓他臉上多了絲溫和，看到她，微微一笑，她當時心中也不知甚麼滋味，隻是想起：此人，是我的夫婿……

阿蘅隻知這些日子隆福太後整天遣人來叫她去看各種衣服料子、式樣，又緊著替她選寶石打金飾，她有些恍忽，本身當真就這般在瑣嚕囌碎的平常日子中，等候出嫁，相夫教子，然後，過完這一輩子麼？

獨孤晟看到她們過來，已是轉了馬帶了人過來，本來竟然是帶著獨孤泓在騎馬，阿蘅上前見禮，幾個伴讀慌鎮靜張地下跪見禮，獨孤晟臉上劍眉緊皺，矗立的鼻翼下唇線冰冷而清楚，渾身高低都披髮著霸氣和冷傲，看到阿蘅臉上微微和緩道：“不必拘泥，一起玩著吧。”一邊又轉頭看了看獨孤泓，心中一動，心想這幾個伴讀也是太後千挑萬選的閨秀，想必資質都不差，如果能有與獨孤泓合得來的倒是便宜，歸正阿蘅及笄後便要籌辦出嫁的事情，到時候這些伴讀也要遣出去了。

但是到了晚間，打發了阿蘅和獨孤泓走，隆福太後還是摒退了世人對獨孤晟道：“立秦王為太子一事切切不成外泄，更不成太決計了讓人看出，打發妃子的事情更是要謹慎，緩緩圖之，穩妥為上，不成讓他生了妄心，將來如有個萬一，倒白白多了怨懟之情，親戚生隙。”

獨孤晟沉默了半晌道：“是兒子的錯……不過，兒子現在也很想找一百枚銅錢來打發漫冗長夜。”

獨孤晟想起阿蘅一轉眼也將近嫁出去了，不免有些難過，當年崔華儀從路邊拾了她返來的時候，哭聲細弱，像小貓的叫聲一樣……不過有阿蘅的及笄禮操心，秦王又進了京奉養膝下，想必隆福太後寬解一些，他也微微鬆了一口氣。

隆福太後也沉默了，最後低聲道：“獨孤家淨出如許的癡情……當年你父親待我，也算得上一心一意，也是以這餘下的光陰，我想著他曾經待我如珠似寶，我就感覺好好的活下去，看著你們長大，就對得起他曾經待我的一片至心了。”

黎瓏驚呼道：“城牆上！那得有多遠啊！陛下果然神力驚人。”

阿蘅垂下睫毛，想起那一年，她聽聞獨孤晟被圍於西量城旬日，她當時正領軍到了四周，便領軍前去得救，她先帶了一支步隊前頭哨探，卻遠遠看到城牆上一人拉開弓，射出了那石破天驚的一箭，那巨箭自城牆破空而下，仿若九霄雷霆，那一種剛猛無儔百折不回之力，叫她鄙人頭看著都感覺眩暈，然後仇敵中軍潰亂，她趕緊命令後軍全速上前，順勢儘力而攻，圍城的軍隊大亂倉猝退兵。厥後才曉得獨孤晟那一箭直接射死了領兵的主帥李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