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誰說蠻荒難為家(四)[第1頁/共4頁]
沈重歎道:“以是他更該死,不然我們這些該死的人。如何能理直氣壯地活下去。”
沈重問道:“問你幾次總不肯說,熊飛白的家書到底寫得甚麼?”
看著張口無言的熊兆珪,沈重點頭歎道:“都是讓彆人去死,本身卻不能有半點喪失,這便是天下民氣,不管天子還是朝臣,不管名流還是黎庶,以是天下皆是罪人。”
熊兆珪怒道:“他們已經誤了薩爾滸,誤了遼瀋,誤了遼西,你就不怕他們再弄垮了你的東江軍嗎?家父開罪待死,定邊軍南下台灣,東江軍再冇了,遼東另有甚麼但願。東海,家父死則死矣,他一輩子心血皆在遼東,還請東海以遼東為念,莫要為了開海而讓遼東再無朝氣!”
沈重苦笑道:“罷了令尊失了遼瀋,架空令尊失了遼西,孫承宗反攻遼東又用了令尊的方略,令尊如果還活著,便是東林、閹黨乃至天子的熱誠,這就是政治,冇有對錯,隻要棄取,以是我救不了他。”
熊兆珪點頭說道:“東海既然得天子信重,有能影響東林和閹黨,何不鞭策變法圖強。富國富民?”
暴露著上身,光著腳丫,吃著生肉,喊著貪婪,熊兆珪不由三觀儘毀,點頭苦笑。驚才絕豔的紅樓淚,縱橫遼東的定邊帥,攪亂朝堂的奸佞臣,劫奪四海的海匪盜,哪一個纔是沈重,哪一個纔是東海?
沈重昂首看向熊兆珪,苦笑著問道:“令尊忠心報國,不計存亡譭譽,現在雖落得如此了局,按理說已是求仁得仁,求義得義,你為何還如此忿忿不平?”
看熊兆珪點頭彷彿分歧意,沈重便笑道:“管仲變法,齊桓公稱霸,最後倒是秦國一統天下。商鞅變法,嬴政終稱始天子,卻兩世而亡。漢武帝追逐大漠而漢滅,唐太宗威震西域而唐無,範仲淹、王安石動亂了北宋,本朝的張居君子死政熄。誰禁止了中原頹勢?”
見熊兆珪無語,沈重嘲笑道:“令尊極力了,遼東冇了,令尊也完了。我若儘了力,遼東守住了,定邊東江卻完了,當然我也完了。”
收回對龐大艦隊的驚奇目光,熊兆珪鄙夷地看著船首的沈重,不由連連點頭,實在想不出這便是父親獨一推許,橫行遼東,鏖戰朝堂,平亂齊魯,名達天下的沈東海。
沈重苦笑道:“政治是政治。情麵是情麵,天子朝堂總要對遼西之敗有個交代。王化貞是魏忠賢對於東林的利器,魏忠賢如何肯此時捨棄,天然便隻要要了令尊的性命,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熊兆珪冇好氣道:“我可冇白拿東海的銀子,雖是躺在床上,倒也冇遲誤了公事。”
熊兆珪聞聽一愣,然後苦笑道:“難怪家父讓我離你遠些,公然是心有山川之險,步步為營到處防備的沈東海。”
寬廣的钜艦之首,宏偉火炮的前麵,幾張講求的躺椅並排而列,一個花梢的遮陽棚覆蓋其上,沈東海暴露上身,白淨的皮膚下隻要一件短褲,正興趣盎然地細心切割著一條新奇的海魚,然後用刀挑起一片片薄薄的生魚肉,便直接塞進嘴裡咀嚼,還連連點頭咀嚼著,彷彿正享用著舒暢的豪華大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