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龍王點兵[第3頁/共4頁]
我高祖父當時才二十歲,恰是年青力壯的時候,加上順水泅水,很快攆上了棺材。
至此,簡樸的祭河典禮就算完成了,蓬船載實在芯兒棺材能不能安然到達河對岸,那就要看龍王爺明天的表情了。
按事理說,這類實芯棺材扔進河裡是浮不起來的,加上棺材頂另有個老頭兒壓著,早該沉了,竟是這些魚硬生生把棺材托在了水麵上,並且那些魚都像瘋了似的,用嘴猛啃棺材板,噝啦作響,聲音極其瘮人。
這時候,高祖父把香爐、三牲貢放在船頭,把焚香點著插進香爐裡,然後跪在船頭,對著河麵恭恭敬敬磕了六個頭。
高祖父仗著年青氣盛,加上對這一帶水域比較熟諳,就如許載著老頭兒和一口大棺材,摸黑朝河對岸劃去。
老頭兒從小毛莊請來的這幾個杠子工,春秋偏大,一看就是熟行兒,不過他們也是從小在河邊上長大的,黃河裡這些道道兒,他們懂的不比我高祖父少,也曉得河上走棺材犯了龍王爺大忌,搞不好就是船毀人亡,他們誰也情願為了幾吊錢搭上一條性命。
老頭兒當時一向蹲在棺材旁抽泣著,聽到棺材裡有撓棺材板的聲音,也嚇壞了,也不敢再哭了,踉踉蹌蹌跑到船尾,縮在了我高祖父的腳邊,渾身直顫抖。
有個年紀大點的杠子工臨走時還勸我高祖父,年青人彆那樣毛乍乍的,觸龍王爺黴頭的錢麼好拿,弄不好命都搭給魚鱉了。我高祖父憨憨一笑說,麼事,俺家和龍王爺是親戚。
這河喏,我小時候聽奶奶唱過幾次,詳細的喏詞記不住了,就跟上麵這些大同小異,奶奶說我高祖父唱河喏唱的可好聽了,嗓門兒大,字正腔圓。不過說真的,我聽奶奶唱的時候,冇感覺“字正腔圓”,就感覺有點陰陽怪氣兒,就跟阿誰甚麼“磨剪子叻戧菜刀”,就跟這調調兒差未幾。
本來這些人是老頭兒在小毛莊費錢找來的“杠子工”。我們這兒管打墓坑的叫“土工”,管抬壽方的叫“杠子工”,壽方也就是棺材。
這句諺語究竟是如何來的,我至今都冇弄清楚,歸正我們這兒的人都是這麼做的,問他們為甚麼要給龍王爺磕六個頭,誰也說不清楚,白叟都說這是老祖宗們一輩輩傳下來的,磕六個頭必定有他們的事理,子孫們彆問那麼多,照做就是了。
高祖父磕完頭今後,把三牲貢恭恭敬敬捧在手裡,又對著河麵字正腔圓唱了一通祭河辭,也叫唱河喏,普通都是這麼唱的:“龍王哎,河伯哎,水打東西流,船打南北走哎,送來豬牛羊,麼風麼浪拜龍王,拜河伯哎拜龍王……”
老頭兒磨皮嘴皮子好說歹說,幾小我就是不上船,最後老頭兒冇體例,把幾小我的人為付了,抹著眼淚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