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玉歸（7）[第1頁/共4頁]

“姐姐！”梁冰玉痛哭失聲，伏在姐姐的肩頭，貼著姐姐的臉，“我這不是返來了嘛，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姑媽往北屋努努嘴：“倆人正活力呢，見麵兒就乾仗，溜溜兒地吵了一宿！”

姑媽嚇得顫抖：“天星他媽，可不能！打了鼻子臉醜，玉兒，是我們家的人……”

梁冰玉抱起女兒，背對著韓太太說：“姐姐，你有話跟我說，彆嚇著我的孩子；孩子有甚麼錯……”

小女人嚇哭了，恨在梁冰玉身邊：“媽媽，我怕……”

“是啊，”韓太太冷冷地說，“你們都冇錯兒，都是我的錯兒，是我養漢了，丟人現眼了，祖輩的家聲都教我給敗了，墳頭痛下亡人的臉都叫我給抓了，我該跟你告饒兒！”

韓太太驀地轉過臉去，她瞥見了阿誰小東西，玉兒的女兒，韓子奇的女兒！

“我哪兒能對旁人說？咬爛舌頭往肚子裡咽，‘無常’了帶到墳地裡去！”姑媽冷著臉，矢語發誓，“可就怕瞞不住！她是個大活人，又不是件兒東西。往哪兒掖、往哪兒藏？”

“姐姐……”劈麵熱誠使梁冰玉難以忍耐，“姐姐，請你尊敬彆人的品德……”

梁冰玉不曉得該如何答覆她，望著闊彆的故園，潸然淚下。啊，這影壁牆，藤蘿架，垂華門，黃楊木雕影壁，抄手遊廊……夢中的統統，不是又重現在麵前了嗎？

“玉兒！”一聲發自肺腑的呼喊，韓太太奔下石階，抱住了向她走來的梁冰玉，捶打著她的肩背，“玉兒，玉兒，我薄命的mm！你當初不該走，不該走啊！”

姑媽又在抬起袖子擦淚了，她健忘了淩晨還在自歎是外人，現在卻毫不見外埠分享這骨肉團聚的高興了。“姐兒倆進屋親去！”

“我不曉得，”梁冰玉說，“我愛他，他也愛我，我們就連絡了，事情就是這麼簡樸。至於你，我隻曉得你是我的姐姐，也曾經是韓子奇的老婆，但那已經是疇昔了！”

“甚麼？你敢說？”韓太太的一腔肝火又澆上了油，“你……你把我往哪兒擱？”

“臊死我了，你個小賤貨，張嘴就是‘愛’，虧你還說得出口！”韓太太已經冇法容忍，抬起胳膊，一個巴掌打在梁冰玉的臉上，“你倒數落起我來了，他愛你！愛你！愛你！咳，韓子奇！你過來愛呀，好好兒地愛呀！”

韓子奇和梁冰玉，一個在裡間，一個在外間，隔著一道敞著的門，相對無言。

姑媽端起銅盆，剛想倒點兒熱水讓玉兒洗洗臉，這一聲“爸爸”，驚得她魂飛魄散，手裡的銅盆“噹啷”扔得老遠！“主啊，這是如何一檔子事兒？”

梁冰玉驀地轉過臉來，心沉重了！

“‘品德’？甚麼叫‘品德’？就是吃人飯說人話不乾人事兒？”韓太太轉過臉，瞪了韓子奇一眼，“我本想把你搞出來，還搭甚麼茬兒？彆給臉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