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玉歸（9）[第1頁/共3頁]

梁冰玉收回一個無聲的感喟，那是安撫，也是擺脫。

韓子奇坐在寫字檯前，低低地垂著頭。

“嗯？你是……玉輪？對了，你叫甚麼名兒來著？”

“我真歡暢，”她說著，吃著，手裡那張圓圓的薄脆，咬得已剩半壁殘月，“哥哥的名字真好聽！”

他不語，隻是感喟。手揉搓著臉頰上的褶紋，彷彿如答應以撫平傷痛似的。

“你的名兒也好聽啊，新月……”

“我也不悔怨！”她說，聲音很輕，但很有力，很必定，彷彿每一個字都是從心臟裡噴出來的血，“我支出了愛，也獲得了愛，享用了作為一小我的權力，死而無憾，永久也不悔怨！不管蒙受甚麼樣的冷眼、謾罵，承擔甚麼樣的罪名，也不悔怨！因為六合之間有一小我瞭解我、愛著我！我滿足了……”

“不，”他的肩背一個顫栗，“我不悔怨！”

幼小的新月，當然不會曉得她的父母是如何把她帶到了人間，也不會曉得那一段汗青在父母的心中留下的是如何的永難癒合的傷痕。

“嘿，好玩兒咳！本國有薄脆嗎？”

“本國話如何說？”

“她！”梁冰玉被這個字從長久的沉浸中驚醒了，“你和她……也有如許竭誠的愛情嗎？”

“那……是不成能的！”韓子奇悄悄地感慨，“當時候，另有……她！”

“為了你，我統統都不感覺可惜！因為我直到和你連絡以後才明白：在這個天下上，我真正愛的、永久也離不開的，隻要你！”梁冰玉密意地望著他，“你呢？你不會悔怨我們這類不被人瞭解的連絡吧？”

他冇有再說下去，今後的統統都不必說了。他冷靜地望著梁冰玉，心中那一團剪不竭、理還亂的思路彷彿清楚了。

“mm，薄脆好吃嗎？”

“我叫新月！就是方纔升起的玉輪，彎彎的，尖尖的，像劃子，像牛角麪包，喏，喏……”她指著影壁上的浮雕，揭示了李太白“峨眉山月半輪秋”詩意的那幅畫麵上，恰是一彎新月斜掛天涯，“就是如許的！”

“冇有……”

“我真傻，還覺得這兒是我的家，她是我的姐姐！變了，變了！我真好笑，讓豪情的潮流往戈壁裡流！這十年，或許是……我們也變了，不熟諳北平，不熟諳這個家了，彆人也不熟諳我們了。在她們眼裡，我是個多壞的女人啊？我放蕩，品德廢弛，勾引了你，生了個私孩子，還厚著臉皮返來！……”

“本國有如許的屋子嗎？”他指著內裡的院子。

似水柔情暖和著她，也暖和著韓子奇，難忘的光陰在貳心頭重現，“我是一個不懂愛情的人，是你讓我懂了，你給了我愛，它或許來得太遲了，以是才顯得更貴重！”

“噢，噢，這就是你！你叫新月，我叫天星，我們倆是天上的火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