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玉緣（3）[第1頁/共3頁]

蒲緩昌說：“梁大女人，如果都想自個兒合適，這賬，咱可就得好好兒地算一算了……”

“功德兒？我承諾你又能如何著！”蒲綬昌猜疑地核閱著他，“要說，你就痛快點兒！”

“蒲老闆！我是個流浪的人，在北京無親無端。梁徒弟歸天以後，我既冇處投*，也冇路餬口了！念您是同業長輩，才大膽向您開口，求您高抬貴手，賞我一碗飯吃！常言說：滴水之恩，也當湧泉相報。今後，我決不會忘了您的恩典！不瞞您說，這三年，我好歹也跟梁徒弟學了點兒技術，那件寶船如果讓我來做，恐怕也就不至於落到明天這境地了。蒲老闆，您再給我三年的時候，我包管能按圖、按期把寶船交到您的手裡，如許，您既在洋人麵前圓了麵子，彙遠齋也製止了虧損，不管您賣多少錢，我概不過問，分文不取，權當貢獻您白叟家，酬謝您的收留之恩了！”

韓子奇低下頭，卻不言語。

“蒲老闆！我曉得您氣度大、度量寬，肚子裡能撐得開船，跑得開馬，要不然，能掌得了那麼大的家業？大人物，心能容人，手能用人。戲文裡唱的漢劉邦，文用張良，武用韓信，等閒取了天下；楚霸王技藝高強，雖有一範增而不消，畢竟難逃十麵埋伏，四周楚歌，兵敗烏江，彆姬自刎！蒲老闆！我曉得您是胸懷弘願的人，不像我徒弟那樣，空有一身本領，卻不思進取，畢竟成不了氣候。我為他養老送終，總算儘了孝道，今後的路就得自個兒走了；您收下我，也是對亡人的門徒的一點兒照顧，這對我徒弟冇有甚麼侵害；對您，卻讓街坊四鄰、買賣同業瞅著您仗義！”

蒲綬昌沉吟半晌，心說：這小子還滿腹經綸，講古論今，內心有點兒道道！梁亦清部下有這麼個門徒，卻窩在琢玉坊裡，冇有發揮的機遇，可惜！如果然讓他進了彙遠齋，說不定……

白氏趕緊懇求他：“蒲老闆，您甭跟個孩子家普通見地，隻要能留下我們孃兒幾個住的處所，我就念‘知感’了！就照您說的，能用的，您都拿去，人都冇了，我瞅見那水凳兒就……”

“嗯？你想乾甚麼？”蒲綬昌警戒地站住了，他擔憂韓子奇說出讓他不能容忍的話來，那，他就不會像剛纔對待一個女孩子那樣客氣了！

“彆忙！”蒲綬昌伸手攔住韓子奇，覺得他急著要行師徒之禮，“子奇啊，你曉得，我是個心腸最軟不過的人，走道兒遇見螞蟻都繞疇昔，唯恐傷了它們的性命，更何況你是小我，走投無路的人！你這麼開口求我，我不衝你，也得衝已顛季世的梁老闆！彙遠齋雖說是買賣做得緊緊巴巴，我也不能眼瞅著你餓死，憑著我和梁老闆的友情，他的門徒就是我的門徒，有我蒲綬昌的一碗乾飯，就不能叫你喝粥！可有一樣兒，子奇，你讓我難堪啊，”他吸溜著嘴，遊移地說，“我們但是隔著教門的人！玉器行裡，這一點是涇渭清楚，回回的鋪子裡隻收回回學徒，漢人的鋪子裡隻收漢人學徒，你們回回的忌諱很多，我不能為了你一小我單開夥啊，還怕彆的人跟你分歧群兒……這事兒，恐怕還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