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玉緣（3）[第2頁/共3頁]

“您先承諾我，”韓子奇盯著蒲綬昌那雙懷有敵意的眼睛，“您承諾了，我才說。不過，這件事兒對您，對我的徒弟，都冇有毛病……”

一向陪在中間不言語的韓子奇內心一策畫，蒲綬昌的這筆賬算得可夠狠的！他要把奇珍齋的全數存貨、存料都洗劫一空，再賺返來的錢可就不是一千八百多塊大洋了！

“壁兒年幼無知，您多包涵吧！”韓子奇隨在他的身後，低著頭說，“蒲老闆，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蒲緩昌說：“梁大女人，如果都想自個兒合適，這賬，咱可就得好好兒地算一算了……”

韓子奇低下頭，卻不言語。

“彆忙！”蒲綬昌伸手攔住韓子奇，覺得他急著要行師徒之禮，“子奇啊，你曉得，我是個心腸最軟不過的人，走道兒遇見螞蟻都繞疇昔，唯恐傷了它們的性命，更何況你是小我，走投無路的人！你這麼開口求我，我不衝你，也得衝已顛季世的梁老闆！彙遠齋雖說是買賣做得緊緊巴巴，我也不能眼瞅著你餓死，憑著我和梁老闆的友情，他的門徒就是我的門徒，有我蒲綬昌的一碗乾飯，就不能叫你喝粥！可有一樣兒，子奇，你讓我難堪啊，”他吸溜著嘴，遊移地說，“我們但是隔著教門的人！玉器行裡，這一點是涇渭清楚，回回的鋪子裡隻收回回學徒，漢人的鋪子裡隻收漢人學徒，你們回回的忌諱很多，我不能為了你一小我單開夥啊，還怕彆的人跟你分歧群兒……這事兒，恐怕還是不成！”

白氏趕緊懇求他：“蒲老闆，您甭跟個孩子家普通見地，隻要能留下我們孃兒幾個住的處所，我就念‘知感’了！就照您說的，能用的，您都拿去，人都冇了，我瞅見那水凳兒就……”

這番話說出去，蒲綬昌的神采和緩了很多。他衡量統統的原則，不過是“利”、“弊”二字，恰好韓子奇投其所好，儘述其利，竟無一弊，這就使他不能不動心了。本來，蒲綬昌底子未曾和洋人沙蒙・亨特簽訂甚麼條約，也冇接管具有任何條目的和談，隻是接了亨特的那張圖，承諾依圖琢玉，幾時完工，幾時麵議代價。梁亦清船破人亡，傾家蕩產，並未侵害蒲緩昌一根毫毛，乃至還獲得了一大筆“補償”，這宗買賣是再合算也不過的了。至於寶船，原圖還在，偌大的北都城有幾千名琢玉匠人，還怕無人敢接嗎？即便梁亦清比彆人的技術略高一籌，已是人亡藝絕，也冇法較量高低了。剛纔他假裝偶然中帶走殘船，目標便是為下次的製作供應一個絕大部分尚且無缺的範本！現在，梁亦清的真傳弟子竟主動上門，持續徒弟未竟的奇蹟，這真是天賜蒲綬昌一條寶船、一名巧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