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男兒 （下）[第4頁/共6頁]

“你也彆光說我的好！”猜到了朱重九的設法，芝麻李悄悄點頭。他的生命力已經耗損殆儘，眼神一點點暗淡了下去。刀削斧鑿般的麵孔上，卻還是帶著幾分高傲，“老子逼死了朱重八的子孫，阿誰大明朝的胡塗蛋天子。老子每攻破一城，都把本地官員和士紳的產業抄冇潔淨，一粒米都不給他留。以是在他們眼裡，老子必定是個十惡不赦的好人。如果史乘還是由他們來寫的話，說不定，連勾引滿清入關的罪過，最後都得硬安在老子頭上！”

氣候已經不算很熱，卻有一層細精密密的汗珠，已經湧滿了朱重九的額頭。他之前向來冇推測，看上去粗暴非常的芝麻李，竟然有如此細緻的洞察力。更是從冇有推測，後者的胸懷氣度，竟然恢弘如此。

“的確，我不在乎！”聽了朱重九的話，芝麻李的眼睛中卻又跳起幾點微小光芒，“即便他們說是老子逼著吳三桂將山海關獻給了韃子，老子也不在乎。他們不讓老子用飯，不讓老子逃荒，逼著老子呆在家中，安安生生地等著餓死，哼都不準哼上一聲。嘿，天底下哪有這類便宜事情？老子就是要造反，就是要操他娘。老子兩輩子最對勁的事情，就是舉起手指頭來，操了兩朝皇上的老孃！”

如果不是芝麻李當初用心裝胡塗，他朱八十一兩年前就被亂刀砍死了；如果不是芝麻李用心視而不見，他“發明”的那些新練習體例和新戰術，底子不成能在徐州左軍順利推行。如果不是芝麻李用心聽任放縱，甚麼淮安軍也好，淮揚係也罷，也早就煙消雲散。

“你必然會記得，你是重九，不是重八，你必然會記得！”芝麻李的眼睛，俄然又像彗星般亮起來，亮得令人幾近冇法直視。他在燃燒本身的生命，燃燒得義無反顧。

“您白叟家的名字，長輩但是如雷貫耳！”朱重九被芝麻李身上的霸氣所傳染，重新站起來，悄悄拉住對方的手。“殺一人如殺我父，淫一人如淫我母。剿兵安民，均田免糧.....”

彭大、唐子豪等人相互看了看，擦了把眼淚，起家出門。芝麻李用目光送大夥分開，然後又艱钜地暴露一絲笑容，低低地扣問，“好兄弟，我，我上輩子死了以後，誰得了天下？最後，最後韃子被趕出中原了麼？”

何況即便他本身想交，這天下上，有人能吃得下麼？芝麻李說得冇錯，不管是彭大、毛貴，還是趙君用，都降服不了淮安軍的眾將。弄不好，一場內鬨就要刹時發作。讓芝麻李到了地府之下，也冇法安生。

這讓他感遭到本身非常纖細，纖細得幾近需求揚起脖子，才氣看清楚半躺在床上的阿誰高大身軀。魁偉、偉岸，即便被病痛折磨了這麼久，還是像是一頭方纔睡醒的老虎。隻要深吸一口氣，就能重新站起來，雄視高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