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女帝師三(9)[第2頁/共6頁]

天子道：“罷了，待此事過了，朕自有處罰。”

朱雲躬身道：“小人如何能與二姐相較？陛下謬讚，小人何故克當？”

李演道：“奴婢不知。隻見長公主殿下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

天子道：“既如此，你可情願去太學，跟著朝中的名儒讀書麼？”

轉眼到了晚膳時分，天子命熙平與朱雲退了下去。我正要辭職，忽聽天子道：“冇想到你如許快便拿到了真憑實據，公然是後宮神斷，冇有教朕絕望。”

我不假思考道：“是。”

熙平嗵的一聲跪下，以額觸地：“賤妾無德，忝承爵祿。請上印綬，散儘家資。求陛下準賤妾執箕帚巾櫛，往濟慈宮奉侍皇太後。賤妾必兢兢業業，永慕皇恩。”

我曼聲吟道：“‘陟彼岵兮，瞻望父兮。’[17]家父是青州人氏，臣女當送父親回籍。”

我垂眸道：“此滿是小弟朱雲的能為，與臣女無乾。”

朱雲道：“小人恰是。”

我切齒道：“臣女明白。”

天子拿起硃筆，緩緩畫了一個圈，頭也不抬道：“青州怎及都城？你還是留在都城的好。”

我感喟道：“臣女謬荷聖恩，愧不敢當。”

天子道：“你是朕的長姐，骨肉嫡親，朕天然為你主持公道。君無戲言。”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我昨日才又拔下一根白髮。因而嘲笑起來。

我見他好一會兒不說話，便拿起《詩經》低頭翻閱。他換了一封奏疏，一目十行地看過，用硃筆極快地批了幾個草字。我看了幾個字，這纔想起：若相互無話，當辭職纔是。

一時眾物歸位，良辰帶世人都退了下去。我便坐鄙人首，從小幾上拿起一本書閒閒讀著。還是還是那一冊《詩經》，順手翻到《有女同車》：有女同車，顏如舜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彼美孟薑，洵美且都。有女同業，顏如舜英。將翱將翔，佩玉將將。彼美孟薑，德音不忘。

天子見熙平如此樸實，不覺一驚：“大年節下，皇姐如何這等打扮？”

熙平拭了眼淚，定了定神，屈膝道：“臣妾失禮。陛下恕罪。”良辰趕緊出去，引熙平出去淨麵。半晌迴轉，天子賜座下首，又命奉茶。慧珠與少年起家侍立在她身後。

忽聽天子笑道：“看書便看書，還要做這一副怪相！”我趕緊下拜。天子拿起書來看了一眼，道：“平身。”我站起家，低頭不語。天子看了看我的神采，溫言道：“家中都還好麼？”

我在宮中苦等兩日，她終究來了。

天子核閱半晌，方向我道：“你不辯白兩句？”

天子點頭道：“有其姐必有其弟，甚好。你起家回話，將真相細細道來。”

這當是我最後一次來禦書房，心中竟有一絲隱蔽的巴望，和著痛惡與恨意，凝成淚珠砸落在冊頁上。噗的一聲輕響，“風雨淒淒”的“淒”字綻成一朵深青色的花。胸中冇有淚意，雙目也未曾熱一熱。這冷淚，是我與我從未曾癡心妄圖過的艱钜情素訣彆的明證。與其“中間藏之，何日忘之”[18]，不如“委蛇委蛇，退食自公”[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