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女帝師五(54)[第1頁/共6頁]

高暘一愕，想了好一會兒道：“梨園琴師師廣日，略有耳聞。何事？”

我忙命小錢扶起來：“多年不見，李公可還安好。”

午後回府，剛下車，就有家中的女人來報，沈太妃自外宮城牆的角樓一躍而下，存亡懸於一線，玉樞命我立即進宮去。我大吃一驚，也顧不得換衣裳，跳起腳又上了車，一徑往皇城而去。李威護送我到了內宮金水門，這纔回轉。

隻聽李瑞又道：“杜大報酬官十年，很有令名，也未曾傳聞他在朝中結黨，隻要幾個學發展相來往。現在連門生也都死了。世人誰不拜高踩低，落井下石，無人看望也甚是平常。”

綠萼忙以彆話岔開：“那師廣日在宮裡奉侍那麼久，當年太宗也曾召他操琴，論該當得了很多犒賞纔是。如何幾副棺槨就耗儘了家財，那些賣棺材的，隻怕歡樂得睡不著覺，心也太黑了些！”

想起宮中情勢，我更是頭痛，不覺扶額道：“不必了，高暉被信王撲殺，沈太妃還不知如何悲傷呢。我去了，也是看幾個女人哭哭啼啼，無趣得很。”

我這才起家行了一禮：“不敢。”

我也顧不得施禮，忙問道：“沈太妃如何了？”

李瑞點一點頭，望一眼杜嬌的墓，又望一望我，老淚縱橫。他又拜了幾拜，方告彆而去。他的腳步還在亂石亂草間起起伏伏，盤跚的背影卻已熔化在慘白炙熱的陽光當中。

高暘一怔：“哪有一大師子的主母，從未打過家裡人的？”我不睬他，搶先進了屋，一徑下樓去了。

高暘一怔，回身笑道：“你在說春兒，還是說你本身？”

高暘入府時，我仍在露台上坐著。一輪紅日孤零零懸在汴城的瓊樓玉宇之間，把灰濛濛的天空映成一片赭紅。城牆上的旗杆影影綽綽，旗號飄飛如煙。河水暗沉，舳艫偃帆。群鳥飛過夕照，像飄起玄色的雪。風中另有淡淡的焦寒氣味。

高暘道：“本王本是不承諾的，幸虧朱君侯為你討情。你若籌辦好了棺木，就去王府將他一家葬了吧。”

李瑞道：“孽子前些年蒙冤下獄，吃了很多苦頭，是杜大人代為周旋，小人纔不至於無子送終。深恩難報萬一，天然要看他一看。小人已命家裡人往南陽尋他的故舊親戚去了，想來不日就會遷葬。小人守著些，彆教雨水沖壞，狼狗吃了。”

晚膳之前，李威從信王府返來，我問清了杜嬌埋骨的地點，奉告他明日將出城去祭拜。李威一句未勸，隻說那邊偏僻，須得他跟著庇護纔好。我賞了他好酒好肉，感激道：“這是天然。”

高暘本是暴戾嗜殺之人，提及情話偏生如此柔婉動聽，怨不得智妃那樣一個仙顏剛烈的風塵女子竟為他白白誤了性命。我不想答覆，亦不知該如何答覆。

高暘腳步雖輕淺無聲，我卻聞到他新皮甲的刺鼻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