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女帝師五(54)[第2頁/共6頁]

綠萼與小錢相視一眼，齊聲道：“奴婢甘心跟著女人出來，也不要在這裡等著！”

綠萼道：“這個嘛，李威最清楚，女人問他便是了。就怕他不肯奉告我們。”

銀杏聽了，這才隔窗道：“啟稟王爺，啟稟君侯，有一個黃臉老夫，自稱梨園琴師，叫作師廣日，在門外跪著求見。”

我詰問道：“殿下會正法他麼？”高暘在我的躺椅上坐下，雙手撫膝，抬頭看著我，目中閃動著野獸的殺意。我心中一痛，“濮陽郡王才隻要十一歲，他那裡曉得——”

高暘表示李威扶起來，師廣日卻如何都不肯：“殿下恩準小人所求之事，小人纔敢起來。”

高暘笑道：“十一歲？我十一歲的時候，姑母已問我想不想做天子了，你十一歲的時候已預備著進宮選女巡了。濮陽郡王是太宗的兒子，莫非還不如你我麼？”

我正色道：“春秋之義，‘王誅加於上，私義行於下’[120]，殿下既說他是義人，便當以仁心示天下，準他收了高思誠的屍身，好好安葬纔是。”頓一頓，又道，“再說，玉機這裡冇有藤鞭木杖，也從未賞過人板子。”

李瑞行禮，方纔揚眸。他諦視半晌，哀傷麻痹的目光垂垂變得敞亮：“當年君侯入宮待選，還是小人迎候的。後君侯一躍而成女典，在禦書房批評天下士子的文章，選杜大人做弘陽郡王府的主簿，可謂盛事。小人不肖，與有榮焉。誰知一展眼，竟是這等風景。”

李瑞道：“孽子前些年蒙冤下獄，吃了很多苦頭，是杜大人代為周旋，小人纔不至於無子送終。深恩難報萬一，天然要看他一看。小人已命家裡人往南陽尋他的故舊親戚去了，想來不日就會遷葬。小人守著些，彆教雨水沖壞，狼狗吃了。”

銀杏點頭道：“杜嬌已死，這類無關緊急的事情有甚麼不能說的。李威是個聰明人，想來不會為了這類事情獲咎女人。”

“‘匠人成棺，不憎人死，利之地點……’[122]”心中一動，我停了下來，將‘忘其醜也’吞下腹中。頃刻間正法上千人，大家都想討一副棺木來安葬，天然是價高者得。棺木價貴，有何“醜”哉？論起比製棺木的匠人還要“醜”的，比比皆是。我淡淡一笑，“他們好歹還做了棺木安葬了睿王一家，反倒是我，堂堂君侯，倒不如一個伶人。”

我更是獵奇：“那李公因何而來？莫非是因為杜大人曾賃李公的屋子麼？”

此人身披麻衣，腳踏麻履，頭髮斑白，臉龐癡肥。恰是李瑞。李瑞辨認了好一會兒，俄然以袖掩麵，扭過甚去。卻被小錢扯著袖子看了個清楚：“果然是李大人。”

我感慨道：“師廣日有兩把好琴，當年我在宮裡都見過的。不想他要拿它們來陪葬，他對睿王，當真是一片熱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