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女帝師一(4)[第1頁/共6頁]

芳馨道：“可不是麼，全部後宮裡，延襄宮是最高的。”

【第三節 錦素沈沈】

我收斂神思，向李瑞告彆。金水門裡早有一乘步輦候著，芳馨扶我坐好，四個小內監抬起，又快又穩地穿過一道拱門，進了一處花木富強之所。忽見長長一溜薔薇花架沿宮牆而立，開得如雲似火。我撫著腕上的白玉珠，不由入迷。

門官笑道：“下官名叫李瑞。女人且等一等，下官去喚肩輿。”說罷回身進了值房。

袖子滑下，腕間的羊脂白玉珠瑩潤而飽滿。我不曉得高暘為何會有如許的動機，但是心中不無暗喜。車行得遠了，我這纔將隱翠香囊取出，係在身上。啟簾向外探看，但見青石板路上，長長的車影似一道眷戀的心念，超出護城河，連綿至硃紅色的宮牆下。

我笑道：“望及錦中書，腸斷魚中素，錦素沈沈兩未期，魚雁空相誤。”[6]

我問道：“錦素mm，你經常能見到周貴妃麼？”

《尚書》有言，“寬而栗”“柔而立”“願而恭”“亂而敬”“擾而毅”“直而溫，“簡而廉”“剛而塞”“強而義”，是為擇臣九德。定川、陂澤、度山俱言禹為舜臣時，殫精竭慮治水之事。宮名叫做延襄，定是皇家對股肱之臣源源不竭、厥後居上的希冀。雖隻是提拔女官，卻選在如許一座氣勢宏偉、寄意深切的宮宇中停止，也算用心良苦。

我向她福了一福：“有勞姑姑。”

她趕緊行禮：“女人客氣。陸貴妃的旨意，今晚入宮的女人都是高朋。奴婢芳馨恭候多時了。”

我感慨道：“承蒙長公主殿下寵遇，也曾知書識墨。”

我點點頭，回身走入修德門。碗大的銅釘隱在城門道的暗影當中，獸頭銜著銅環悄悄叩擊城門。城門在侍衛的合力下，緩緩合攏。王大娘立在馬前目送我入宮，一身青影垂垂隔斷在朱門以外。

掀起窗簾，但見朱牆聳峙，綿綿不儘。碧瓦湛湛，流光溢彩。忽見右首宮牆的色采變得光鮮起來，彷彿是新粉刷過普通。我不由問道：“這牆色倒還新奇，叨教是甚麼原因？”

李瑞道：“女人有所不知，這第八位女人是自幼長在宮中的，是以並不從下官這道門進宮。”說罷翻開轎簾。我上了轎，李瑞送我去內宮北門。

芳馨望一眼我的紫衣，笑道：“皇後孃娘夙來鐘愛紫色。”說著向南麵一指，“那邊種了很多紫藤花，供皇後孃娘春日賞玩。”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見小池邊長長一溜木架，紫藤花累如懸鈴，燦若華錦。

芳馨笑道：“聽園匠說，這槐樹少說也有兩千歲了。”

我欣喜道：“豪傑不問出處。既來到這陂澤殿，大師都是一樣的人。且本朝也不是隻問出身不問才德的，不然你我怎能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