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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前人種樹,先人乘涼,申氏養懶了碧桃,使她不喜人肇事,倒為玉姐添一助手。玉姐找申氏要人,也恰是取中這一條兒。
當今仕進,有些個乾係便不好不管。比方這同年、師生、同親、姻親,各種乾係,如蛛絲般結成網,將人一個個籠住,一旦有事,便有四周八方乾係來援助。常日不消功,急來抱佛腳是不成,縱旁人礙著一絲半縷情分伸個手兒,也一定會為你出死力。
梁宿此時想悔怨都晚了!官家恨不得將這文歡一張嘴兒堵住了纔好!誰個忍得了有小我整天介啊來啊去?要貶他吧,他又實有才調。文狀元一張口兒,憋得一殿君臣“取中賢才”喜氣兒全冇了。
他也不是結巴,也不是口音有誤,不是聲兒刺耳,卻好個口頭禪兒,張口便是:“臣啊,文歡啊,拜見啊,啊,吾皇啊啊啊~……”一句話兒倒好啊個幾十聲兒,聽得君臣麵麵相覷。官家哭笑不得,道:“卿無休嚴峻。”
這碧桃是申氏調-教出來人,放心交與玉姐使,自是心性不壞,又心向著申氏等人。申氏家法,倒是不準兒子於男女事上胡來,碧桃耳濡目染,雖覺玉姐看九哥略有些兒緊,也覺是人之常情。
洪謙回至家中,秀英卻還等著他,聞他身上脂粉香氣,內心便開端犯起酸來。又不好與他鬨,她自曉得這等權朱紫家,難有隻一心一意守著老婆度日,便是梁宿那等端方之人,年青時也好有個妾,留下個庶子。也便是蘇先生那樣人,老誠懇實與蘇夫人白頭到老。
如是過了一月,殿試名次也排擠來了,京中又滿城出動,有女兒人家往榜下搶半子去,冇女兒人家往榜下看熱烈去,熱熱烈鬨,端是承平氣象。九哥因參政,見此也是歡樂,還與玉姐說:“今科狀元生得儀表堂堂,文章亦好。”玉姐也湊趣兒說了兩句,又抱章哥,逗他說話:“大哥說是不是啊?”
又這為官,籍貫非常要緊。梁宿廣有提攜後輩之雋譽,連洪謙也受過他恩德。然於朝中,他又樂幫襯同親,梁宿是北方人,時朝廷裡為官竟是北方居多。南邊富庶,多有人不足力供後輩讀書,南人也力想測驗仕進。江州恰地處偏南,洪謙不免叫人稱一聲“南蠻子”,待朝廷無他事,隻恐這南北之爭,也要於政事之下若隱若現了。
玉姐自以得計,自家也力打拳習藝。碧桃從旁勸道:“恐練得四腳細弱,反而不雅相哩。”玉姐點頭道:“我又不習那橫練工夫,也不要練那銅頭鐵臂,不礙。說來有那等跳個舞兒,倒好身材,隻可惜隻說那樣易傷身。”
洪謙將臉一板道:“他如有褚夢麟本領,自家將這事平了,隨他拐了誰!”秀英便又算起林家人到京日子來。洪謙道:“等罷,將林皓密密看嚴了,休叫他惹事。我倒盼那女娘,自家捱不住,跑將出去纔好。”秀英心頭一動,又壓了下來。洪謙見著了,問道:“你想說個甚?”秀英道:“我還是與兒子積善罷。逼著輕婦人遠走,總不是件功德。”洪謙嘲笑道:“那也不是個好人。”秀英手上不斷,將他外衫除了,道:“廚下有醒酒湯,你喝上一碗,且睡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