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白事[第1頁/共5頁]
蘇先生:“……”
八月十五裡趕上白事兒,連帶街坊鄰居一個團聚節也冇過好,卻又不能說甚不好聽,還須得七手八腳過來幫手。故去是柳家老太公,柳老太公本人並不功名,卻為程老太公所羨——因他有幾個兒子,子又有子,雖則家財不如程老太公多,走路卻比程老太公腰桿兒結實,哪想他竟這個時候去了呢?
秀英肚裡讚一句女兒公然讀了幾天書,有些長進,冷不防柳大娘子道:“受祿是必有功。”把秀英說得頭皮一緊:“大嫂子有話便直說罷哩,都是街坊,有甚不能說?”
玉姐忽閃著眼睛:“甚麼是停屍不顧,束甲相攻?”
來安兒一道煙走了,花兒未搬來,卻猛地聽得內裡一陣哭嚎之聲,雖月如銀盤,暗夜裡這聲音也實在瘮人。程素姐就聽到花圃子院牆外一聲脆響,唬得幾近要從座上跳起來。來安兒哭喪著臉出去,磕了個頭:“太公,小發昏,吃方纔一嚇,跌了一跤,失手碎了一盆花兒。”
卻說秀英鐲子也未拿,抱著玉姐出了柳大娘子門兒,又迎頭看到個小丫頭一道煙兒跑了,才走不及大門,又被柳二孃子攔住。她兩個倒真有緣做妯娌,說話也是一樣,都拿遊家說事兒。柳二孃子拿出個金攢領兒與秀英:“我要穿孝裡,三年不得戴,不如與妹子。”
程謙本不欲多與這些人相處,但是既入這凡塵俗世,又不幸做了贅婿,且又不肯負人,隻得把昔日脾氣暫忍了。不料這一日倒是奇特,柳家幾人兒子對他倒是客氣得很!見麵把臂,年長喚他“兄弟”,年幼喚他“哥哥”,弄得程謙警悟起來。
卻聽玉姐道:“柳家大娘、二孃要分炊,卻送我與我娘金銀,要阿公為她們討情。老安人說她們是為爭錢,錢既是好,為何還要與人?”
“是。”
程老太公道:“恰是。”
蘇先生一點頭,程老太公道:“安然兒去奉告你福伯,把廊下那幾盆菊花搬來,要賞哩。”
“並無,謝先生體貼,隻是有一件事兒不甚明白。”
“便是遊大戶家兄弟為爭產對簿公堂哩,你說說,這不是一個娘生,就是不親。”
玉姐道:“看娘說話,未敢打攪哩。”
但是玉姐又極懂事,讀書便用心讀,見了長輩也極有事理,蘇先生見玉姐,便如旁人見他——欲待說其不是,又無可抉剔處,欲言其輕省,卻又願意。如此不過三五日,蘇先生白髮又多生了幾根,不由又記念起上一個門生來了。
程秀英道:“難不成他們還要策畫於我們?”
蘇先生見程老太公年高,不敢強掙,生恐力大推跌他一跤,隻得被拉到席上。程家宅子背麵也有一個小小花圃,中秋宴就擺這裡。
林老安人道:“你懂甚?人分了,屋子傢什哩?一總兒就這麼多,都想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