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女戶[第2頁/共5頁]

且這等私事，向來是民不舉、官不究，就算遲延二三年，無人首告，又或官府內無人作梗，拖也就拖了。程家高低都辦理了，縣令那邊家中公子得了二萬銀子，程家景象又實可憫，斷無難堪之理。

縣令娘子哈腰下去打，縣令於書案底下挪動著躲，縣令娘子煩躁，把戒尺一丟，拎起那繡花吊裡裙子來，落出褐綢褲子、鴉緞鞋子，隻往書案底下亂踢：“你與我滾將出來！”

縣令公子見他老子發怒，不敢再勸，跑往母親那邊躲災。留下縣令捶心大哭：“我一世清名啊！”正哭間，縣令娘子因兒子跑來，便往書房尋丈夫說話，見他這般，不由嗔道：“你又發個甚麼昏？兒子又未曾做甚錯事！那戶人家我也聽紀主簿娘子說過哩，做娘是個不曉事，反不如閨女無能……”

程家於今是女戶，所納之租賦便要減等，又錄家中人丁。縣中過了手續，素姐便成了家之主。

縣令捧首，躺往書案底下：“娘子饒命！”

縣令娘子伸手拿帕子撣一撣裙襬：“怎地不早說？我恨你們讀書人，有甚話需求截作個三四節兒，不等人打躬作揖求著，不肯吐完，需求吊人胃口，顯得自家高超要人求。早說早完，遲說多捱打！你就拚著皮肉刻苦，非要那張豬臉！今後有你虧損時候！行了，我曉得了，你怎地還要把鞋印兒留著叫人看，說我不賢能麼？”說便四下再尋戒尺。

程謙無法，又有裡正相勸：“既是縣令發了話，也隻得如此了。街坊鄰居這很多年，我們看眼裡，你家嶽母也是個不管事。她既不出門，還是是你們佳耦當家哩，倒免得你攜妻歸宗，再轉一道手，多托很多人，白搭恁多財物。”

據這籍簿，每年正月裡，將各家將輸之租賦役力定下，總往上報，年關考覈，作處所官長之政績。這便叫做“輸籍定樣”。

程謙隻皺皺眉頭，看裡正等去了，方說秀英：“你實不放心，便看緊著些嶽母，你也該家將養身子。家中有白事，原不好多出門兒。”

裡正一想，便也明白：“有甚事，我自與你們佳耦說去。”素姐實不是個能出麵理事之人。

秀英待要活力，又思林老安人等所勸，又忍了下來，暗道，還是養好身子生兒子要緊。點頭道：“你說是，我總這家中。將過年，外頭有得你忙哩，我又不便利出去，有些年貨還要你多看。”

縣令一個寒噤，忙拍著身上：“一心想與娘子申明，忘了此節哩，娘子走好。”

程謙去後，秀英叮嚀家廚下，閒坐無趣，便問小喜：“大姐兒呢？”

林秀纔跟著感喟一回，也無甚體例：“向來民不與官鬥，如何爭得？事已至此，休令縣令大官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