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抵京[第1頁/共6頁]
有此一事,船上諸人表情越焦炙迫,再冇心機飲宴,或泊岸看風土情麵。就是蘇先生,昔日還說洪謙:“你縱根柢薄些兒,用心苦讀,又不叫你做謝令安。必是能成事。”現在卻隻一意壓著洪謙寫詩、作文章,又以隨便說經史來,要洪謙分辯下句。
素姐怯懦,直說:“神仙打鬥,凡人遭殃哩,咱家入京,能夠謹慎則個。”臉上便帶出憂來。玉姐安撫她道:“要遭殃凡人已遭過一回了,咱隻要不挑事兒,便做不了那池魚。”素姐聽她這般說,方放下心來。也不是她聽懂了玉姐說事理,實是心下不安,隻要有小我說個“不礙事兒”,她便肯信。
玉姐且不回話,內心默查了三十個數兒,方鬆開了手,問洪謙:“如何?”
洪謙聽了不言聲兒,秀英說這一通,又過了悃意,翻身道:“那也是京中人家事,當個笑話兒聽了就是。且惹不起哩。不欺到咱頭上,誰個多管這閒事?又不是禦史。縱是禦史,誰個能分清這裡門道兒?便是你說,誰個曉得究竟是不是哩?冇憑冇據,縱能看出她壞心來,不過口上說說,還能吃了她不成?她官人做這好大官兒,誰個平白好獲咎與她?”
秀英自家兩條船,林老安人又單雇一條,後為著便利,程家那船便隻裝傢什,母女二人搬來與秀英等住一條船上,相互也好有個照顧。京中買房不易,洪、程兩家江州且不是一等人家,到京中難遽買合意大房,秀英因托申氏租個房兒來住。酈玉堂京中除開自住房兒,倒好有兩處取租房兒,申氏卻不能將這房兒租與親家,不好租王府取租房兒,展轉租了位侍郎房兒。照申氏估計,三進房兒,京中也不算狹小了,未料這兩家傢什實在很多,這些光陰看這三條船兒,申氏未免有些替秀英犯愁。
酈玉堂看完這信,不由打個寒噤,曉得這裡頭必是有人脫手了,卻又覺猜疑,有些兒看不透,想來是皇太後要救她兩個侄孫,然事情往下會如何,他卻難猜想。一時候竟不知如何是好,自家又理不出眉目來,乾脆袖了這幾頁紙,往尋蘇先生。
洪謙道:“我不過忽問一句,倒招來你這很多,睡罷。”
洪謙不打嗝兒了,還是睡不著,看著帳頂直挺挺躺了好久,便問秀英:“那朱家繼母端的不當帖?若那庶子真是……朱沛呢?”秀英迷含混糊叫他問醒,聲音便有些含混,不耐隧道:“你管人家事做甚?是不是,有甚要緊?未婚先有個庶宗子,凡講究人家,誰肯將好閨女嫁與?有了,且要不認,管他是與不是,那婢生子原就不該生,生也不該早早這般養。這原就是做娘該管事,竟往反道兒上管,可不是搗蛋?”
酈玉堂與申氏佳耦處,柔情密意自不消說。六姐、七姐兩個聯榻夜話,且說:“看九娘這般機警,娘也好有個幫手哩。”那頭九哥叫七哥、八哥兩人逼牆角,好一通揉搓,都說:“恁好命,有這般好娘子。”他兩個心下原就感念申氏,本日叫玉姐說破,曉申氏之德,待這幼弟不普通。惜乎九哥常日全不是少年羞怯模樣,二人無處可展技藝,隻得與他混鬨一番,以示靠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