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紀宅[第2頁/共4頁]

內裡紀家娘子何氏開口了，她略帶些西麵口音，聽起來倒不算吃力，說還是一口官話：“那便有勞了。”一麵翻動手裡拜帖，見是四份兒，心中非常奇特，誰家送帖子不是送男女各一份呢？

聽了程謙所言，程福也不敢托大，當即道：“小老兒這便去，是不是得帶幾張家裡帖子？”

紀主簿一拍額頭：“恰是，這是再不能忘。還要為叔伯們辦事哩。”又想，這娘子凶暴是凶暴了些，大事上倒是不錯。

兩人一上一下，身邊另有湊趣之人，你吹我捧，好不活。

一語提示了程謙：“恰是，老丈稍等。”便喚小廝捧硯去回程老太公等人，再去取帖子。捧硯原名二狗，外頭買出去，程謙也懶得與他改名，還是程老太公感覺這名兒聽起來不雅相，給改了現馳名兒。

紀氏笑了，她也粗識幾個字，粗懂些端方，但是看這鄰居丈夫叫“程謙”、娘子是“程氏”，肚裡納罕：同姓不婚哩，如何佳耦同一個姓？細細一看，是佳耦二人冇錯，並不是兄妹――她並未曾想到贅婿上頭去，畢竟少見。卻也不好劈麵問這個，隻問這街上都住了哪些人家，有甚麼人丁。

何娘子心道，我可冇忘了你差點兒就娶了你族叔外甥女兒事！口上隻說：“我隻說與你曉得，你站得穩了，方能幫獲得他們。若為麵前事失了根底，才叫人笑。”

人便是如許，口上說得慈悲，大半會攙著些玩味，一定是幸災樂禍了，隻要顯得自家過得好。

便有捧哏代李縣令剖明：“春耕已過，秋收未至，風調雨順，四民皆安。隻依例而行便可，正合適上手。”

紀主簿把臉一板：“女戶單丁，蓋天民之窮者也，古之王者首務恤此。豈可這般幸災樂禍？好好與人相處，那家太公既是秀才、又養過舉人兒子，想是有些不凡之處。我現在仕進，要重名聲，娘子也要細心纔是。”

李縣令聽了一笑：“那你便留下罷，現在無事。”

因紀家有事，諸街坊隻收了回帖，等過了幾日以後，紀家方邀諸人上門。

程老太公道：“這個安妥。叫程福去罷。”

程老太公腔調低了下去，林老安人未聽清楚，還詰問了一句：“甚麼？”

何娘子忍不住嘲道：“他們供你讀書，可不是為了著你辦事，你既醒了酒，我便當真與你說。你家原冇錢供你讀書，他們有錢又供了你，是恩典，你得還。現在你是官兒了，幫不幫得上忙是兩說，是要有個情意。隻你要記得，貪贓枉法事兒，你不準去做，或為了爬上去為他們撐腰就胡作非為，但是為你死去爹孃丟臉，阿家阿翁過世前要我盯著你，我可不敢忘。”

何娘子一轉頭，進房去了。紀主簿抬起濕漉漉袖子擦一把臉，跟了出來：“說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