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二五四章[第1頁/共3頁]

等蘇晉的身影消逝在都察院外，柳朝明略一思考，想到當日教唆下毒的人還未找到，正要去叮嚀前三暗自派兩人跟著，不防被沈奚的扇子一攔：“不消不消，這賊冇抓到，擔憂也不止你一人，蘇知事此去，自有二白癡跟著。”

蘇晉聽了這話，回身看向柳朝明，柳朝明向她點了點頭。

說著，他又提起茶壺，斟了盞茶遞給周萍：“周兄弟，你說是吧？”

蘇晉低低笑了一聲：“道之地點，雖千萬人，吾往矣。”然後她抬起眼，一雙眸子像燃著灼心烈火，語氣倒是清淺的，回身撚起一根香：“我為老禦史上一炷香吧。”

四十年前, 景元帝自淮西起勢，曾一度求賢若渴。厥後他部下人才濟濟，再佐以“高築牆, 廣積糧, 緩稱王”之計（注），終究介入江山。

柳朝明站在背光處, 對蘇晉道：“老禦史平生, 曾十二回入獄，無數次遇險。景元五年, 他去湖廣巡案，本地官匪勾搭, 將刀架在他脖子上, 他以手擋刀, 被斬冇了右手五指，他冇有退；景元八年，聖上猜忌平北大將軍有謀反之心，他冒死勸諫，被當作翅膀關入詔獄三年，受儘折磨，他冇有退；景元十一年，聖上廢相，以謀逆罪連累萬餘人，他自詔獄一出便進言切諫，聖上一怒之下要殺之，他仍然未改初誌。”

周萍抬眼看了堂上二位的神采，都冇當真要懲罰他的意義，便道：“昨日有個阿婆來衙門找你，我與義褚兄一問，是元喆的姥姥，因元喆去家裡的信提起過你，她找不到元喆，才找到這裡來。”

“我又是找茶壺，又是燒茶地忙了半日，好輕易給周通判沏了盞茶，誰知錢三兒阿誰不長眼俄然過來叫了一聲‘沈大人’，還拜了一拜，周通判這一下便嗆了個半死，然後跪在地上死都不起來了。”

蘇晉回了個揖：“侍郎大人好。”說著就要拜下。

周萍恨不得將頭埋進地裡：“不敢不敢，求大人懲罰。”

沈奚再也忍不住，捧著肚子笑作一團：“這是甚麼胡塗爛賬。”

隻可惜人一旦到了高位，不免患得患失, 積慮成屙, 非刮骨不敷以慰病痛。

周萍撲通一聲又往地上跪了。

沈奚“嗤”地笑出聲，又趕緊收住，更是一本端莊隧道：“你且平身吧，蘇知事已與本官說了，他會代你受罰。”

柳朝明道：“饒是如此，他仍受了杖刑，雙腿壞死，餘生十年與病榻藥石為依。”他回回身看入蘇晉的眼：“蘇時雨，在你眼中，許郢的死是甚麼？是故交憾死不留明淨的遺恨，還是彼蒼不鑒鬼神相泣的奇冤？或者都不是，他的死，隻是你親曆親嘗的一出人生悲慘，而這悲慘奉告你，好了，能夠了，不如就此鳴金出兵？”

沈奚姑息手裡的茶遞給蘇晉道：“哎，我說，你一身反骨，如何有這麼個誠懇巴交的朋友？怕不是成日叫你欺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