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三五章[第2頁/共6頁]
蘇晉腦中像是有甚麼東西轟然炸開,她不再說話,當即一揚韁繩,打馬揚塵而去。
蘇晉振袖負手,安靜又果斷道:“此南北仕子一案,元喆何其辜?冤死的仕子何其辜?為公允二字捐軀的貞臣義士何其辜?明淨安閒民氣,縱有人背後作怪,縱皇天不鑒,鮮血四濺或可一時障目,卻遮不住天下蒼蒼民悠悠眾口,終有一天,那些冤死的人都會重現天日,反是你——”
他似在閉目養神,聽到牢門的動靜,驀地展開眼,看到蘇晉,愣了愣道:“是你。”然後他沉默一下,往蘇晉身後看了一眼,輕聲問:“隻要你一小我麼?”
孫印德嘲弄道:“不假彆人之手?你不過戔戔知事,本官看你還能掀起甚麼風波。難不成還能爬到本官頭上不成?哦,你怕是不曉得吧,再過幾日,本官就要升任了。”
蘇晉搖了點頭道:“我不曉得。”
半晌後,他彎身拾起被晏子言置於地上的酒盞,斟滿一杯杏花釀,對著宮樓無儘的風聲處遙遙舉杯,抬頭一飲而儘。
是日暮傍晚的天,有風吹過,夾道兩旁荒草蔓蔓。
火光幽微,暗處似有人在輕聲歎。
蘇晉道:“這也是受沈大人所托。”
沈奚默了一默,彷彿在儘力想該說些甚麼,終是一歎:“他一輩子狷介,把莊嚴看得比甚麼都重,眼下落得這副風景卻讓我瞧見,想必感覺不堪。每回我來,他都要與我吵上一架,當是不肯再見我這個仇敵了。”
甬道兩端都有門,北端是入口,南端通往中午門外。
安然命人停了轎,柳朝明走出來,看了眼蘇晉,屏退了轎伕。
行刑隊走到中午門外已不見身影,朝陽初升,沈奚不知何時提著杏花釀也來到軒轅台,輕聲問:“他方纔,可有留話?”
哪怕那年被吏部構陷,也僅憑了求生的意誌,一步步從死人堆裡爬出來。
孫印德怒喝道:“大膽!你小小從八品知事,竟敢對本官頤指氣使,謹慎本官上奏朝廷,告你不敬之罪!”
然後她看了眼被衙差製住在地,滿目悲忿的周萍,又看了眼一腔愁哀的劉義褚,驀地折回身去,亟亟趕回本身的屋舍。
蘇晉守在承天門外,也不知等了多久,才見柳朝明的肩輿從裡頭出來。
蘇晉站在退思堂外,怔怔地問道。
暮風拂過,蘇晉自這風中抬起眼,眸光灼灼像是燎原之火:“明辨正枉,撥亂歸正,進言切諫,守心如一。”
他又道:“你不一樣,你與他訂交不深,他快死了,有甚麼不肯與我說的,或許願與你說。”
孫印德臉上也掛了彩,聽了這話,“哼”著嘲笑一聲道:“跟本官有乾係麼?老太婆不知從哪聽來的她孫子舞弊被抓,一向纏著本官為他洗冤,本官隻好跟她說句實話。再說了,陛下的聖旨早就下來了,她的孫子早也死了,她七老八十的,活著也是拖累,本官說的不對麼?他孫子該死,讓她跟著她孫子去,也好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