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三五章[第3頁/共6頁]
蘇晉這一覺從天剛亮睡到入夜,醒來時已是半夜, 安然出去講戶部的沈侍郎已在柳府等她一整日了,要帶她進宮見晏少詹事。
晏子言點了一下頭,拾起那壇杏花釀,為本身斟滿一杯酒,起家走出牢門,卻又在轉頭道:“為甚麼不?你胸懷斑斕,不如跟著他,做一名撥亂歸正的禦史。這天下萬馬齊喑,終歸要有人發的出聲音。但願我身後,終有一日,有禦史,有閒人,為我提上一筆,讓晏子言,許元喆如許的名字,能早日在青史中重見天日。”
這一刻,他雖一身臟汙囚袍,但蘇晉彷彿在他的眼神裡看到了他昔日不成一世的風采。
晏子言一笑,抬頭將酒一飲而儘,將酒盞置於地上,低聲道:“跟他說,此生做了一輩子仇敵,累了,來世做知己吧。”
蘇晉腳步一頓,回過甚來道:“那就給孫大人道賀了,另還盼著孫大人記取,不管你用何種手腕,爬很多高,我蘇晉,總有一天定會讓你跌下來,摔得粉身脆骨,給那些平白冤死的人陪葬。”
蘇晉搖了點頭道:“我不曉得。”
哪怕那年被吏部構陷,也僅憑了求生的意誌,一步步從死人堆裡爬出來。
是京師衙門的趕車的雜役阿齊來了。
蘇晉道:“這也是受沈大人所托。”
晏子言愣了愣,俄然一笑,道:“柳昀一向看重你,想必是想收你去都察院,你願去麼?”
蘇晉守在承天門外,也不知等了多久,才見柳朝明的肩輿從裡頭出來。
蘇晉不知當說甚麼好。
晏子言走到門口,俄然回過身,看向長道無儘的深暗處,舉起酒杯,大聲道:“鬥了一輩子,這一役,但是我略勝一籌?”
做一名禦史,當真能夠明青史,清吏治,洗委曲嗎?
現在再見他,幾近要認不出來,一身臟汙的囚袍遍及血痕,瘦骨嶙峋的模樣哪另有昔日風采。
然後她問:“阿婆如何冇的?”
她向孫印德走近一步,看入他的雙眼,痛斥道:“你身為父母官,上愧於彼蒼,下負於百姓,貢士失落,你怕獲咎權貴不允我查;仕子肇事,你避於街巷不出;血案複興,你為保本身不受都察院問責結黨投誠七王,設局幾乎害死十三殿下!而恰是本日,深宮當中另有義士斃於刀下九死不悔,你卻在這計算一個他殺的老嫗會不會汙了你的明淨?你另有明淨在麼?實在靦顏人間,行若狗彘!”
蘇晉振袖負手,安靜又果斷道:“此南北仕子一案,元喆何其辜?冤死的仕子何其辜?為公允二字捐軀的貞臣義士何其辜?明淨安閒民氣,縱有人背後作怪,縱皇天不鑒,鮮血四濺或可一時障目,卻遮不住天下蒼蒼民悠悠眾口,終有一天,那些冤死的人都會重現天日,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