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一百零四章[第2頁/共4頁]

數九寒冬，六合蒼茫。

他於三年前被天子過繼為嗣子，並於同日冊封為皇太子，今後叔父就成了父皇。期初，他非常懊喪，喚了十餘年父親母親的人，一朝改稱了伯父、伯母，真是彆扭極了。

阿祁走出來，她麵上儘是擔憂，見了他，問：“太子殿下出宮去了？”

鄧眾乃至不能設想，賢人每一次走進這裡，是如何痛徹心扉，可她還是每日都來，風雨無阻。每日來，都隻坐上一會兒，毫不會過夜。他曾無數次奉養她，在漫冗長夜中提一盞孤燈，穿過沉寂無聲的小徑，走到長秋宮外，她不會出來，彷彿內裡，太後真的在長夜中安眠，她若拍門，便會驚擾了她的好夢。

七年前，她在長秋宮中發明瞭一隻匣子，內裡放滿了手劄，都是她出征時寄返來的。兩年光陰，四十六封信，一封很多，阿孃都謹慎地儲存著。她一次又一次的設想，阿孃看她的信是甚麼樣的神情，是微含含笑，還是愁眉收縮，而她，又是以如何的表情，將她的手劄都無缺的儲存。

她彷彿看到在綠樹紅花間，太後昂首，朝她淡淡一笑。

幸虧，她早做了籌算，太子也長大了，他明理勤謹，會是一個好天子。

夏侯沛看著他，笑了笑，語氣平和：“你奉養我幾十載，我也為你想好了後路，放心去吧。”

鄧眾歎了口氣，道：“我去廚下看著，飯食都熱著，賢人若要，便可當即送出來。”

工夫不會虐待人。賢人十年如一日勤政不輟，天下已有亂世之景，倉廩實，衣食足，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已不是存於聖賢典範中的抱負之景。

阿祁催他快去。

鄧眾點頭，望瞭望那扇殿門，問道：“賢人呢？可出來過了？”

又到除夕，想到賢人每一年都是獨安閒長秋宮中過，連一個一道吃年夜飯的人都冇有，他便感覺很心傷，想要留下陪他。

新都城建好了，京師將要遷徙。

還是等返來，再說與賢人，來歲，他不要出宮了。

阿祁笑容更甚：“一整日了，冇有一絲響動。”若不是她曉得賢人承諾了太後甚麼，她真擔憂她在裡頭出甚麼事。

本來不曉得的，跟著阿孃的拜彆，在冗長難捱的光陰中都明白起來。

隻是三年光陰，那座他長大的府邸，已不是他影象中的模樣。垂垂的，他也不愛歸去了。

鄧眾看著少年走遠，微微歎了口氣，返身走了歸去。

工夫如梭，他在宮中已有三年，又到一年除夕，他卻已不如第一年那般盼著歸去了。衛王與衛王妃都待他很好，可卻太好了，帶著恭敬，弟妹們也不敢靠近他，帶著惴惴不安的奉迎。

都怨他冇有早一日與賢人稟明。他昂首看了看天，陰雲密佈，黑沉沉的，壓得人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