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醉孤墳，生死兩茫茫（一）[第3頁/共5頁]

我有些煩惱不該為這點小事和他發怒，可轉眼一想，我和他本是敵對，我是他的階下囚，我是他侵犯的女俘，若還為他著想，豈不是比人儘可夫的風塵女子還要賤？

小戚驚詫，見我真的回身拜彆，才倉猝抱著大氅奔到淳於望身邊去。

說得好生知心，倒是再明白不過：待我再客氣我也是淳於望並無半點自在的階下囚。上一刻他能夠貪慕我與貳心上人相像的麵貌和我翻雲覆雨顛鳳倒鸞，下一刻他也能夠翻臉無情將我踏到腳底一劍穿心。

如這一晚的大雪茫茫，袒護了統統的斑斕與醜惡，將夜梅的幽幽暗香，譜作了一支哀婉的絕唱。

我雙頰微燒，抬手在她的小腦袋上悄悄敲了一記，道：“就你大驚小怪，孃親哪天不對著你笑的？”

夜間天然又與淳於望睡於一處。他彷彿有苦衷，睡得很不結壯，一忽兒將我緊緊擁住，一忽兒又俄然鬆開臥向另一側，一忽兒又披衣坐起，怔怔地望著火線入迷。內裡風聲陣陣，屋頂和窗欞間都傳來細細碎碎的響，倒是正下著雪前的冰霰。

繞過一處冰封雪掩的水池，再走向山坡上走幾步，便看到了淳於望。他正失魂落魄般倚住一株枝乾遒勁的老梅立著，漸漸地提起手中的酒袋喝酒。

心念一轉，我輕歎道：“我看他這麼個大雪天出去，連件大衣裳都冇穿，隻怕會著涼，正預備送件大氅疇昔。既然不讓我去，那便算了吧！”

我一向不曉得，到底是甚麼讓我俄然就對我所仇恨的淳於望如此獵奇，如許迫不及待地想體味他的動靜。

踏前兩步，正要走疇昔看時，小戚已握緊刀柄攔到我跟前，低頭道：“夫人，內裡夜黑雪大，冷得很，請回屋中歇息，彆讓殿下掛記。”

我漫不經心腸應了一聲，轉眸看到他略帶嚴峻看向我的眼神，才認識到他是在向我解釋，遂順著他的話頭問道：“殿下半夜半夜也會想起故交，可見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他給我一罵，頓時滿麵通紅，方纔搭到我肩上的手指便一根一根地鬆了開去，本來黑亮的眸心也一點一點地暗淡下來。

這話的確像出自素有潔癖的淳於望之口。

正閉了眼想催逼本身入眠時，門被悄悄地推開，放緩的腳步聲低不成聞，卻冇有立即過來，但聞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便覺這屋子裡彷彿和緩了些。

身後的淳於望好久未曾接話，相思卻在腳邊拍動手叫起來：“孃親笑了，孃親笑了！孃親笑起來真都雅，誰也比不上！”

屋中安排並不豪華，卻有種低調的精美。正堂的供桌上放了兩隻彩繪瓷觚，各插兩枝梅花；我瞧著有些眼熟，走疇昔沉吟半晌，便記起當日在雍都的行館裡也曾見過近似的，倒是江南官窯產的，質地細緻均勻，潔白如雪，所繪人物花鳥韻致宛然，運筆自如，明顯出自馳名的匠師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