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人不寐，無限山河淚（二）[第1頁/共6頁]

我避過他手指，笑道：“我既以昭侯身份入宮，便是外臣，又如何便利在宮中住著？何況秦家軍一旦撤出內廷，我還留在這宮裡，我想彆人死已不輕易，旁人想我死，卻要輕易很多。”

“想過。在獄中時我便說過了……我差點便能狠下了心腸。”他側轉過甚，揹著光的側臉表麵通俗光鮮，如同刀刻斧斫，“而你，也一定做不到。我的父王……便是期近位之前被最信賴的人暗害。功敗垂成，性命不保，成為坊間的談資，敵手的笑柄……”

“姑姑她瘋了不成？”

司徒永道：“我已傳旨發還秦府傢俬，開釋秦家侍仆，馬上把府第打掃出來。”

固然他在獄中那樣淩逼，但他隻是因我的叛變傷透了心；固然我出獄後第一件事是扶司徒永即位，可他該想到，我如許做隻是想保住司徒永性命。

似從未曾屬於我。

我心中忐忑，便不敢再說甚麼，悄悄鬆開他的手，冷靜看著衛玄為我清理傷處。

他推開窗，望向在武英殿前屏息靜氣來往著的官吏和宮人，低聲道：“若你冇有直接入宮擁立司徒永，而先去見我，趁我毫無戒心之際把我除了，再去迎立司徒永，豈為更潔淨？到時冇了我礙眼，你大可悄悄去南梁當你的軫王妃，或悄悄引了軫王來北都尋歡作樂，司徒永向來對你又愛又敬，百依百順，定不敢有所貳言，更不會如我這般挾恨在心，乘機把你淩辱到底。”

我強笑道：“皇上方纔脫困而出，並不曉得臣和臣一家在獄中的事，又給政務纏住，當然留意不到。皇上請恕臣不能如許的緊急關頭相佐，臣委實支撐不住了，隻能先去定王那邊療養一陣。”

正咬牙之際，門口傳報，倒是司徒永親身探視來了。

他口說的“他”自是指的司徒永。他的話語是一貫的安靜寧和，但微揚的尾音已不刺耳出微微的諷刺和自嘲。

我握緊他的手，慢慢道：“客歲回京，我路過子牙山，順道回師門拜見了師父和無塵師伯。無塵師伯送我下山時和我說，若我三人同心合力，放眼大芮朝堂，當無人可敵。”

這時，隻聞衛玄道：“王爺，貧道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司徒永便淒黯笑了起來，“晚晚，你打量著我還是當年六七歲的孩童，你說甚麼，我便信甚麼？若不是你執意退親，司徒淩怎會坐視秦家淪落到那等地步！你喜好的向來不是我，可……也向來不是他！”

他站起家，冷眼睨我，慢慢道：“我早已血本無歸，剩了這條性命，你要不要？”

我氣得在榻上展轉，待要親去瑤華宮措置那兩個賤人，又顧忌著姑姑那風雨飄搖的身子。

可我這隻黃雀壞了他的通盤打算，便如他父親夏王因親信內侍的叛變而功敗垂成一樣……

我忍了滿懷悲慘，彆過臉道：“皇上尚未正式即位，諸事待興，還望以大芮為念，以國事為重，先彆顧慮臣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