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好夢醒，霜樹儘空枝（三）[第2頁/共4頁]

斷了腿，瞎了眼，毀了容，不人不鬼，他仍然是烙於她心中的絕世豪傑。

子衍，你聽到我在答你嗎？

有相思的處所，總會熱烈著。

蜂與蝶從他世情，酒和花快我平生……

姑姑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棺木，嘶啞笑道：“他便是變作了灰，也還是他呀……”

我點頭，“美！”

姑姑跪於棺前，伸出慘白的手指，悄悄揭開上方覆著的衾被，暴露裹著半腐衣袍的一副骸骨。

雪下得更大，雪粒粘在姑姑彷彿凝固了的眉眼上，越聚越多。

“你可曉得我是誰？”

他情願是她一小我的豪傑，她也情願是他一小我的美人。

我彷彿看到了那家開著老杏的酒坊，斑斕的少女初初碰到讓她心動的年青男人。

幸虧，幸虧淳於望不至落到那樣的地步……

如有來世，我必與君再續前緣。

她淺笑地喚道：“子衍！”

姑姑昂首在上麵嗬了一口氣，謹慎地用袖子擦去上麵的霧氣，讓它們更加瑩亮欲滴，側了頭帶了孩子般的對勁問我：“這玉美吧？”

我昂首看一眼越來越陰沉的天，輕聲勸道：“姑姑，天冷，該歸去了！”

姑姑聞言，探出身子便往外掙去，力量出乎不測的大，我一拉竟冇拉住。所幸司徒淩正在中間站著，忙一把托住，說道：“姑姑，謹慎！”

當年，我曾道：“待君一飛沖天之際，願再續前緣。”

一枕鴛鴦胡蝶夢，碎了誰的心，斷了誰的腸！

等她重視到時，層層的阻力已經圍作高不成攀的牆，從四周八方擋住了她統統的來路，讓她透不過氣，卻不得得困囿於他報酬她營建的小小天空。

我瞧著荷包上的紅杏，柔聲道：“姑姑一貫聰明，隻要情願學，必然比任何人都學得好。”

她的身子俄然軟軟地傾倒於棺上，黑黢黢的長髮一向拖到棺木裡，烏黑斑斕的麵龐貼向她的子衍的頭部。

“是……是……我曉得的，我曉得的，你並不想讓他一小我等著……”

姑姑將那兩塊玉佩摩挲又摩挲，直至光可鑒人，才謹慎地將它們支出荷包，俯身扣回那副骸骨腰間。

並且，他不會孤傲。

彷彿這一節一節白骨在她指掌下有了朝氣，變幻作了當年阿誰才調橫溢的和順男人，用和當年普通纏綿不捨的眼神向她凝睇。

我本擔憂她見了戀人骸骨會更加悲傷難抑，但此時她反而平靜下來，端倪溫馨溫存，眸底閃亮的光芒明麗動聽，好似看到了某一年的春季——天闊雲高，杏花飄雪，華錦般的春光蕩泛動漾飄到遠方，與天涯明霞交叉伸展，在少男少女並轡而行的歡笑聲中殘暴無雙。

已經很陳腐，本來能夠是粉色的，現在已是發黃的灰紅色，其上斜斜繡了一枝紅杏，不知用甚麼上好的絲線繡著，竟然未曾退色，小小的花朵朝氣盎然，嬌媚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