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褚青葉（一）[第2頁/共3頁]

盧秀才公然在，他老孃也在，他娘子也在。盧秀才母子忙著和麪做糕，號召客人，他娘子端坐在櫃檯裡頭。青葉入內，挑了個略微潔淨些的桌子坐下，也不說話。盧秀才的老孃便問：“今兒也是黃米糕二斤？”

青葉偷眼去看盧秀才，冷靜地點了點頭。盧秀才已四十出頭，眼看此生落第有望，隻能被他老孃逼著在鋪子裡搭個手，做個活，他偏還要搭著讀書人的架子，即便做活，也還要一身酸腐讀書人的打扮，麵上儘是懷纔不遇的落魄相，為著做活便利，一身半舊的長袍被掖進褲腰，本來一雙讀書人的手上沾了很多麪糊。青葉無滋有趣地拈了一塊糕送入嘴裡漸漸地吃，一雙眼癡癡地盯著盧秀纔看。

倭人喜出望外，與高掌櫃的勾肩搭背，雙雙走了。

青葉回身，冷冷瞥他一眼，朱唇輕啟，向他說道：“滾你孃的，死一邊去。”

七裡塘鎮是個好處所，古今來往不曉得出了多海盜頭子，也出了幾個很馳名譽的煙花美人。因著靠海，水路便當，便是倭寇也要時不時地過來搶一把。邇來雖說倭寇鬨得有些凶，但這鎮上的人都是見過世麵的，誰家冇出過一兩個葬身魚腹的人？誰冇見地過幾場惡戰？是以七裡塘鎮的人還是該吃的吃，該喝的喝，倭人的買賣照做不誤。二皇子吃了虧，七裡塘鎮的人還是儘管看笑話。

圍觀的世民氣中都感覺美滿不已，因而擦著眼角，感慨著感喟著，各回各家去了。

青葉也不大懂這些，但是這高家古玩店以次充好，以假亂真倒是出了名的，這七裡塘鎮上的人向來不但顧他家，是以他家也隻能騙騙過路客商及冇見過世麵的倭人。

青葉早已看夠了對門古玩店的熱烈，見狀不由得皺眉，纔要悄悄閃入自家門內，卻已被圍觀的閒人瞥見，那閒人吃緊叫喚：“褚掌櫃的！快來幫手看看這倭人說了甚麼！”

青葉便耐著性子做了這譯官，向世人道：“他說他買了這玉墜是回家送給他意中人的。他意中人的爹孃嫌他家貧，不肯將女兒嫁與他，他為有一日能娶到敬愛的女人，便發奮圖強，闊彆故鄉，萬裡迢迢地從倭國坐了船到我們七裡塘鎮，來時另有好幾次遇著風暴，幾乎兒掉到海裡餵了王八――”

盧秀才固然見慣了青葉含情脈脈又癡癡傻傻看著本身的模樣，但當著自家娘子的麵，還是渾身不安閒，麵上紅了幾次，內心微微有些對勁，趁他老孃不留意，悄悄地將長袍的下襬從褲腰裡扯了出來。青葉將盧秀才的那張老臉與身姿看了個夠，這纔將剩下的糕包好，付了銀錢，漸漸地出了鋪子。

青葉還未及答話。高掌櫃口中乾笑兩聲，已上前挽住倭人的手臂，道：“兄弟，你真是人間少見的癡情男兒，走！先到咱家吃頓飯再說，玉墜的事，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