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母親[第1頁/共3頁]

骨瘦如柴的手撫上顧妍的發。

從外頭帶出去的風雪氣味透過掌心竄入四肢百骸，柳氏將才吸了口，又止不住地重重咳嗽。

唐嬤嬤是柳氏的乳孃，亦是全部三房最大的管事嬤嬤，極其虔誠。隻是她平時不苟談笑，老是板著一張臉，麵龐冷峻，顧妍便極不喜好她。

絮乾脆叨的，倒是無窮溫情。

顧妍一下子心頭又酸又甜，麵前垂垂恍惚起來。

顧妍跌坐在地，收了淚，怔怔望著柳氏難受的模樣。

她是冷，身上冷，內心更冷……

幼年喪母，母親的眉眼已經恍惚，可那和順的低聲細語，卻經常是她半夜夢迴時想要極力抓住的暖和。

顧妍咬緊下唇，默不出聲爬起來，蹲到火盆前烤火。等將手烤得暖融融了，這纔回到床前執起柳氏的手，按壓起柳氏一二掌骨間的合穀穴和腕前太淵穴。

顧婼聞言卻不屑地勾唇，哼了聲，麵露諷刺，“孃親？她還曉得誰是她的孃親？我覺得她眼裡隻要那兩個賤人！”

說話的語氣淡淡的，倒是遠不如她對二姐說話時有著較著的密切馴良。

她的清瀾院離琉璃院並不遠。

上一世，她來看母親的時候已經是臘八了。

她和顧婼不對於，一言分歧便會辯論起來，母親還在病中，瞥見兩個女兒如許，內心怎的歡暢得起來？

風捲著雪粒子陣陣鞭撻在臉上，刺得生疼，哪怕身子被包裹地嚴嚴實實，露在外頭的肌膚，也在這冰天雪地裡，瞬息冷卻。

那是她見過最刺目標色彩……

“瞧瞧你乾的功德！孃親昨晚咳了半宿，好不輕易止住了，底子受不得涼，被你這麼一攪和白忙活了，你歡暢了？”

而身後做幽靈飄零的那些年，日日夜夜隱在暗處，那樣暗無天日的日子，看的見的多了，更是將冷意刻入了骨髓。

她迷惑地望疇昔，便聽得唐嬤嬤小聲地附耳說道：“二蜜斯，夫人再如何也是五蜜斯的孃親……”

沿著抄手遊廊一起走，穿過一個穿堂，繞過門前的大理石鬆柏陽刻影壁，遠遠便看到唐嬤嬤站在房前台磯上與兩個丫環說著甚麼。

顧妍斜過甚睨了她一眼，下一瞬便將風帽掩上徑直朝正房琉璃院走去。

顧妍頓住了腳步。

她已不記得是何時養出的弊端，竟是從骨子裡開端畏冷。

總不能女兒想與孃親靠近一下也不被答應啊……

在阿誰陰雨連綴的日子裡，母親在二姐和唐嬤嬤的攙扶下一步一盤跚地追著她的馬車。肥胖的身子被雨水打濕，母親連著吐了好幾口血，一朵朵染在裙裾上，如同綻放的紅蓮。

外頭凜冽的北風颳得很急，“呼呼嗬嗬”的風聲，隻聽著，便教人感覺非常清冷。

說著話，人已經掀了簾子走出來。

顧妍的眼淚再也憋不住，撲簌簌地落，三步並兩步撲了疇昔，埋在床頭慼慼哀哀地哭。